克里斯看着眼前那张笑脸，张大着嘴巴，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而盖伊和乔恩两个人也是完全愣在了原地，就好像木乃伊一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生的一切。

那个男人回头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轿车靠边停了下来，车门随即打开，那个男人直接走了下来，径直走向了三尊木乃伊身边，“所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刚才说你有一支乐队，这就是你的队友吗？”

克里斯大脑已经彻底当机，但是他知道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于是下意识点了点头，男人微笑地伸出了右手，“很高兴认识你们，我是雨果-兰开斯特。”

“是，是，当然，我认识你，我……呃，见过你。”盖伊有些语无伦次，一番感叹让人不由莞尔，“哦，上帝，我，我是盖伊-贝瑞曼。”然后他握了握雨果的右手，可是表情还是一副无比震惊地张大着嘴巴，看起来就像是看到外星人一般。

站在旁边的乔恩-巴克兰德也紧接着做了自我介绍，一直到克里斯握住了雨果的右手，那温热的掌心才让他回过神来。随即克里斯就意识到，他的手心站满了汗水，刚才却直接就和雨果握手了，这真的是太不礼貌了。

可是雨果却根本没有表现出来，双手依旧礼貌地交叉放在身边，彷佛克里斯的掌心干燥得犹如沙漠一般。这让克里斯不由有些窘迫，但却也对雨果更多了一份敬佩。“是的，这，呃，这是我的乐队，酷玩。”

“我是专程过来表示对你们的感谢的，谢谢你们喜欢荣耀至死的音乐。”雨果这是真心的，他刚才看到了克里斯一行人，就想起了克里斯对荣耀至死的理解，这不是单纯的歌迷而已，更是知音，也给予了雨果未来音乐道路更多的信心。想到那远大的目标，雨果需要这样的信心。

克里斯反而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此时他甚至不敢直视雨果的眼睛，不由低下头来，可是不同于刚才摄影棚里的紧绷，现在克里斯虽然激动，但他大脑却终于恢复了运转。克里斯意识到，他刚才错过了机会，没有能够向雨果提问，现在就是他的第二次机会，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蹿动，让克里斯有些为难：他真的很想和雨果面对面坐下来，促膝长谈。但克里斯也知道，这不实际。

眼看着雨果就准备转身离开了，克里斯连忙开口说道，“雨果，”克里斯抬起头，看到了雨果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平静而从容，洒落点点光芒，就好像是月光之下的湖面，“你当初组建荣耀至死的时候，知道你们会取得成功吗？”

这个问题依旧是一个似是而非的命题，对于大部分摇滚乐队来说，他们的回答都是肯定的，甚至许多乐队还有一种“世界唯我独尊”的气势，认为自己登台就能够震翻全场，成功根本就是手到擒来。正是在这种坚定不移的信念之下，摇滚乐队以放肆不羁的姿态在音乐市场之中闯荡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可是，克里斯这一次却没有后悔，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雨果，甚至也不紧张了，只是专注地等待着雨果的回答：他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雨果在克里斯的眼睛里阅读到了那种执着和专注，他沉默了一会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不，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相信我们能够取得成功。”

当初荣耀至死在阿尔酒吧聚集的时候，仅仅只是雨果、佩德罗和尼尔三个人，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最后要走到哪里，只是想要试试看，只是想要享受舞台的美好，只是想要在音乐的道路上坚持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记忆一点一点回到脑海里，其实当时雨果、佩德罗和尼尔三个人都处于十字路口，音乐梦想不见得能够继续坚持下去，但是放弃又不甘心，可是继续坚持下去不仅前途漫漫，而且就连生计都成问题。虽然残酷，但这就是现实，阿方索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曾经就放弃了乐队而成为了车行经纪人。

荣耀至死成立的最开始，仅仅只是他们想要坚持得久一点罢了，仅仅只是怀抱着一个梦想，却不想坚持到了现在。也许，恰恰就是这一点点梦想的火焰，才让荣耀至死迸出了惊人的能量。

荣耀，还是死亡？这不是一个选择题。

“那到底是什么让你们坚持到现在的呢？”克里斯扬声再次问到，隐隐约约地，他似乎在雨果的眼神里寻找到了自己苦苦追寻的东西。

雨果轻笑了起来，“梦想，一个没有终点也没有目标的梦想，愚蠢至极的梦想。所以我们的乐队才叫‘荣耀至死’。”说完，雨果嘴角的笑容就绽放了开来，然后他没有再多做停留，径直就转身离开了。

克里斯看着雨果走上轿车，然后目送着轿车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繁忙的车阵之中。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品味着雨果的最后一句话，虽然雨果没有做过多的解释，但是克里斯却在雨果的那双琥珀色眸子里看到了太多东西，那波光粼粼的光芒是如此迷人而耀眼。

虽然克里斯一直都认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荣耀至死了，但真正接触了雨果之后——哪怕仅仅只是简单的几句对话而已，却让克里斯意识到，这支乐队的骨子里所流动的信仰和坚定，就是一个无穷无尽的宝藏，足以让人为其生亦为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