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跟你的朋友说,我要谈判。”
“是。”老丞相躬身后退,皱纹丛生的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跟金鹏堡没有谈判,他想,所谓谈判,不过是投降的另一种说法。
惠王已经下定决心,由此往东,沙国境内的一户人家却还在犹豫不决。
两个儿子都应征参加龙军了,家里剩下老夫老妻、一个女儿、两个儿媳妇和五个孙子孙女。
“怎么办?走还是不走啊?”老婆子已经唠叨了一整天,还是没从丈夫那里得到回答。
老头儿闷闷地蹲在地上,低头沉思,对妻子的话听而不闻。
“听说前街的谁家昨晚被抢劫了,他家也是有人当兵,强盗打着金鹏堡的旗号,说是不让儿子逃离龙军,以后还要杀全家呢。”
“我知道。”老头儿粗声粗气地回道。
全体龙军都要南渡的消息早已传开,这在整个逍遥引了一次大分裂。
一部分人因此得出结论,龙军不堪一击,早晚将退到香积之国,再也无力重返西域,这时正是趁火打劫讨好金鹏堡的最佳时机。
于是,从乡村到都城,到处都有新兴的盗匪出没,横行无忌,不管龙军如何努力,各国还是有大量壮年男子躲过征兵,正是这些人临时改行,成为盗匪的主力。
而那些敢与龙军交往,或是家里有男子应征当兵的,无不遭到劫掠与威胁。
可是正因为这个原因,许多受到惊扰的百姓决定追随龙王南渡,有些人家甚至在此之前就已经迁徙,不远千里前往龙王许下的土地。
老头儿之所以犹豫不决,因为他在沙国还有不少产业。
“那两个傻蛋干嘛要当兵?”老头儿气愤地说。
“那是他们愿意吗?”老婆子也气愤了,“国王征士兵,咱家倒霉摊上了,你又不肯出钱,说什么龙王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很快就会逃跑,儿子自己能走回家,你以为他俩是看家狗吗?”
老婆子越说越气愤,老头猛地站起身,大吼一声,“行了,我这就去找丞相府的管家,求他帮忙……”
“丞相自身难保,管家管个屁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
“反正儿子在哪,咱们全家就应该跟着去。”
“所以我说他俩是傻蛋,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当逃兵?”
两人争吵不休,十几岁的女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不好了不好了,有人在咱家门上贴了这个。”
那是一张白纸,上面写了四个大字,老两口盯着看了半天,谁也不认字。
六七岁的小孙子跑过来,显摆自己在学堂里的成就,大声念道:“龙——王——必——死,龙王必死,嘻嘻,我全认得。”
老头儿脸刷地白了,他家也被盯上了,“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出。”
即使产业再多,也没有全家人的xìng命重要,身为一家之主,老头儿只能忍痛做出决定,“娘的,过了逍遥海,我倒要找龙王问问,我全家都跟随他了,这些损失谁给补偿。”
对补偿甚至利润都不感兴趣的大有人在。
再往东是康国都城,米面店的掌柜客客气气接待几名龙军士兵,不管对方是说理还是恐吓,都只有一个回答,“没了,真没了,你看,米缸面袋全都空了。”
士兵们知道掌柜在说慌,他们已经听到传言,说璧玉城孟氏许诺,所有拒绝与龙军做生意的商人,战后都会得到加倍的补偿,反之,就永远别想跟孟氏的钱庄和商号有来往了。
金鹏堡与孟氏在逍遥海经营多年,一不留神,被龙王摘走果实,但是根基仍在,尤其是孟氏,对诸多商户影响巨大。
要不是龙王有令,士兵们真想把整条街放火烧掉,他们奔波了一整天,竟然连一粒米也没买到,比街上的叫化子还惨。
“慢走,不送,明天您再来,没准又有货了。”掌柜说的全是套话,听上去却像是讥讽。
走在街上,士兵感受到两边店铺里传出的隐隐敌意,只有一位掌柜,在士兵经过时,好心地小声提醒,“你们还不跑?康王可是要为王子报仇呢。”
士兵们何尝不想马上离开,但康国都城里的驻军正在等待命令。
南渡逍遥海不是简单的事情,得一批一批地进行。
逍遥海北岸一共有五个港口,如今正全力以赴,无数船只昼夜不停地往返,运送物资与人员。
最东面的港口位于石国境内。
石国决定追随龙王的百姓最多,港口因此也最拥挤,忙乱多rì,才有不到一半人离港,偏偏在这个时候,传言说金鹏堡先锋军已经抵达边境。
“不怕,龙王还在北边。”这是百姓们唯一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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