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候爷所说甚是,只不过,秦州终究还是要打一仗的,不说别的,李清也绝不会看着我们安然退走的,这已到一月底了,天气开始转暖,一旦雪化,定州铁骑就会成为我们的极大威胁。秦州,平原之地,易攻难守,大规模的骑兵穿插迂回,会让我们很难受,只能以秦州城为倚托,掩护大军撤退,还望陛下早日从公主过世的悲痛中清醒过来,时不我待啊!”屈勇杰叹道。
秦州城内,天启紧闭房门,连黄老太监也被赶了出来,袁方跪倒在房门前,这已是第二天了,眼看天色渐暗,房门仍然没有打开的痕迹,而房中仍是寂然无声,黄老太监低声道:“袁指挥,你还是先回去吧!陛下,陛下今天肯定不会见你了。”
袁方砰砰地跪着叩了几个头,道:“陛下,臣先去了!”站起身来,正准备离去,房门呀的一声打开,袁方霍地回过头,天启出现在门前,让袁方震惊的是,两天不见的天启似乎老了很多,原本的一头乌居然出现了斑驳的白色,袁方心中一痛,“陛下!是臣无能!”
天启摆摆手,“召屈勇杰,裘志,周同等人来见我!”
二月初一,李清大军兵临秦州城下,三路大军,十数万人马,大营延伸十数里。与此同时,天启主力部队,开始了大规模地从秦州撤退。
“大帅,就这样看着他们跑了么?”王启年大声道,“到嘴的肥肉啊,不吃岂不可惜?”
姜奎大声应和道:“是啊,大帅,这些天不下雪了,地上冻得生硬,咱们的骑兵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秦州平原地区,正适合我们大范围的穿插包围,那怕一口吞不下去,咱也可以零打碎敲一点下来解解馋!”
李清环视着众将,似乎众人都有此意。便连大伯李思之,父亲李牧之也微微点头。
站了起来,李清觉得有必要给众将泼泼冷水了。
“各位将军,的确,我们的骑兵可以使用了,但大家必须注意一点,二月已至,天气转暖,积雪随时有可能融化,一旦雪化,路途泥泞难行,对我们的骑兵来说,这可不是小问题,骑兵可以大规模地移动,但后勤呢,辎重呢,我们一个营五六千骑兵,像常胜,旋风两营都是一人双马,如此庞大的马队,没有强大的后勤支援,怎么打?天启的主力部队的确是一块肥肉,但这块肥肉里却夹着很硬的骨头啊,搞不好就会崩了我们的牙去。”
“更何况,天启军中,名将如云啊,屈勇杰,裘志就不必说了,便是周同,那也不可小觑啊,大家不要忘了,张爱民是如何断腕求生,硬生生地从死路之中走脱的!”李清道:“这些敌将,个个经验丰富,撤退之际,岂会不防备我们追击,说不定顺手设下几个圈套让我们去钻也未可知!”
“大帅说得是!”关兴龙站了起来,“像周文乐,名不见经传,但上一次与他对垒,我便险些吃了大亏,要不是运气好,便让他得手而去,洛阳数百年积累,底蕴深厚,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关将军说得对,天启不是吕氏,没那么好收拾,而且,秦州竖在哪里,便似是一根针扎在我们的咽喉上,不拿下秦州,我们安敢绕路而行?人少了,追上也是吃屁,而围困秦州的人少了,秦州守军便会让我们食不知味,随时随地要防备他们出城反咬一口。”李清走了几步,道。
“而且,大家不要忘了,我们这一次作战的终极目的,就是拿下秦州,既然一口吃不掉天启,甚至还有崩掉牙的危险,我们为什么要去做,拿下秦州,这一仗我们便是大胜了。大家伙不要忘了,在我们的一侧,还卧着另外一只猛虎,正睁大眼睛看着我们呢!”李清往青州方向点了点。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大楚立国数百年,岂是我们能一战而胜的,一步一个脚印,夯实了基础,其它便水到渠成!”
李清挥挥手,为他的这段话作上了注脚,“拿下秦州,结束此次大战,至于天启,走便走了吧,日子还长着呢,有的是较量的时候。”
李清既已作出决定,众将便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转移话题,开始讨论如何攻打秦州城,秦州是战略要地,历来兵家必争之地,城高坚固,其险峻丝毫不输于定州城,城垣周长达十数里,是中原有数的雄城,当年南军胡泽全率军十数万,而萧远山仅仅动用二三万驻军,便让胡泽全寸进不得,最终使秦开元失去耐心,围而不打,转而进攻岷州,一头掉进了萧浩然的圈套,大败而归,使宁王从此陷入困局,要不是天启这一次算计定州,偷鸡不着蚀把米,宁王还是难得缓过劲儿来。
而对如此雄城,众将也是一筹莫展,除了硬攻,并没有什么别的办法,长期围困不符合定州的实情,而指望对方充城而逃更不现实,天启留下来守城的必然是心腹将领,目的便是要牵制李清的大军,不到最后关头,这些军队绝不会弃城而去,那怕李清给他们留出了逃生通道。
“头痛啊!”李清挠着头,一直以来,定州军还没有真正攻打过一座雄城,巴颜喀拉是被困死的,但秦州绝无粮草之虞,而卢州城当年是望风而降,卫州城,那也算是雄城么?至于被定州军打下的一些城市,比起秦州城来说,就如同一座大山与一个小丘岭之别,李清苦笑着摇头,名震天下的定州军终于碰到了他的短板,如何攻打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