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李清坐到小方桌前,路一鸣习惯性地坐到李清左手的位置,以前,每逢重大决策,这张小方桌的四面都坐满了人,李清上,尚海波在李清的对面,路一鸣居左,清风在右,一个个影响定州,进而影响天下的决策便是在这个小方桌上经过四人的讨论甚至争吵,最终出台的,而如今?李清看了一眼对面,再扫扫右侧,眼神之中一阵落寞。
路一鸣能体会到李清的心情,尚海波被贬了,清风被放逐在连山岛,原先在定州三架马车中排名最末的他,现在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李思之,李牧之两位李清的长辈看到他,也会客客气气地作个揖,叫一声路大人。而多年以前,自己还是一个李家的门客啊!
但这份权势和地位却丝毫不能让路一鸣感到欣喜,感到骄傲,反而觉得肩上沉甸甸的,似乎有承受不住的感觉。
路一鸣深知自己的优缺点,自己是一位合格的管家,是一个出色的治理内政的高手,但对于长远长略,对于整体布局,无论是尚海波,还是清风都远远地超过自己。自己虽然兢兢业业,但光是兢兢业业,显然是不符合李清的要求的,作为一个势力蒸蒸日上的集团而言,现在需要的却是锐意进取。
“大帅,前几天崇县知县来州里商讨春耕的事情了!”路一鸣道。
李清看了他一眼,他听懂了路一鸣话中的意思,沉默片刻,问道:“他还好吧?”
路一鸣叹了一口气:“老了,头白了大半,现在每天都去参将府旁的学堂,给孩子们授课呢!”
“没人为难他吧?”
路一鸣摇摇头。“没人为难他,只是他自责过甚,大帅,这样下去,我怕老尚命不久矣!”
“你让他写份定州今后的展策略的报告给我吧!给那些娃娃们授课,未免太屈才了!”顿了一顿,李清又道:“春耕之时,我会去崇县巡视!”
路一鸣顿时脸露喜色,“是,大帅!哦,对了,大帅,我今天来,主要是要跟您说,如何处置白族一事,不能再拖了,必须要尽快处置,上林里虽然解除了戒严,但蛮族仍旧是人心惶惶,捍威捍武两营被缴械的士兵都还关在军营里,不尽快地处置此事,不但白族人心不定,蛮族其它各部也不安呐,富森就数次来信,问到了这个问题。”
“富森来添什么乱子,他大概是想把这几千个白族兵弄去当奴隶吧,让他死了这份心!”李清不满地道。“对了,伯颜,祈玉,景东他们呢?”
“伯颜回来后就不行了,病倒了,桓熙大夫去瞧过了,说只怕已在朝夕之间!”路一鸣道。“纳芙之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既然如此,何必当初!”李清哼了一声,“这个伯颜,始终是不能归心啊,他这一去也好,祈玉和景东便听话多了,伯颜一去,白族便再无主心骨,你瞧着祈玉和景东那个更适合出任白族这一族的新任族长啊?”
“无论那一个,白族都将不复往日之威了!他们被我定州消化吸收只是迟早的事情!”路一鸣道。
李清想了想,“捍武捍威两营将领,诺其阿死得可惜,我说过了,要大张旗鼓将他送入英烈堂,迭摩随同纳芙叛乱,给定州造成重大损失,虽然最后反正,但功不足以抵过,剥夺所有军职,交付有司审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其它军官,鹰扬校尉以上军职者,统统交付有司审问,辩明罪过大小,以律论罪,其它人等!”李清仰起头,思索了一下,“把他们分成几股,送到定州的大大小小的煤矿上去,给我去挖三年煤。同时,原先授于这些士兵的功田统统收回。”
“那,这些家属的生计怎么办?”路一鸣问道。
“饿不死他们,上林里如今工坊林立,只消有一双手,还是能活下去的,我们要给蛮族各部树一个例子在这里,你只要归心,我们便一视同仁,甚至可以给你更多的优惠政策,但你贼心不死,不但自己要承担罪责,连你的家属也要跟着受累!这是杀一儆百!”李清厉声道。
“我明白了!”路一鸣道。“下去之后,马上安排有司审理,争取在春耕之间,将这件案子审理清楚!”
李清点点头,“嗯,同时,宣判那天,同时安排诺其阿进入英烈堂,我要亲往祭祠,还有,过山风手下那个叫布扬古的振武校尉,先召回来,我要在同一天亲手授于他定州参将军衔。”
“是!”路一鸣点头道。大帅这是要又打又拉了,大***挥了下去的同时,还要喂上几颗蜜枣,让白族所有人在惶恐中又看到希望,而不至于因为绝望而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