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七章:心事
李清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五军都督府现在着实是一个空头衙门,原本应当由五军都督府掌管的军权完全都在手中,父亲特地过来找自己,肯定便是家事。两人之间的父子之情并不浓厚,除了平常的问候,李清也甚少去父亲的府上拜见,而李牧之自然也不会屈尊去自己的私舍。
听到李清这么问,李牧之脸上居然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慌乱,手紧张地搓了又搓,欲言又止。
看到父亲居然是这副表情,李清的心里蓦地涌上一股歉意,不管怎么说,这幅身体总是由眼前这个男人带来的,虽然他对自己并不怎么样。不知不觉之中,李清已经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灵魂来自另一个时空,自己已经真真正正地融入到了这个世界,已经习惯性地用这个世界的人的思维来思考问题了。
看到李牧之头上的白,李清这才觉,这几年,父亲着实老得厉害,看起来,比大伯二伯更显苍老,而他实际上比大伯和二伯要悠闲多了,大伯在芦州,那是一个百废待兴的地区,而二伯在翼州,又是前沿战区,担负着过山风集团军的后勤重任,都是忙得脚不沾地的人。
“父亲,你我父子连心,血脉相通,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儿子总是不会拂了父亲的意思的。”李清柔声说道。
听到李清这般说,李牧之的神色这才恢复了正常,清清嗓子,道:“前几天李锋来信了。”
“哦?”李清笑笑,知道这只是父亲引出话题的一个开场白,“李锋这几年表现很不错,过山风对他是大加赞赏,我李氏又出一匹千里驹矣。“
“他能有现在的出息,总是托了你这个大哥的福。”李牧之叹道,“我是怎么也想不到,当年京城的那个纨绔少年,能成为今天统领上万骑兵的将军。”
李清大笑,“锋弟本身资质颇好,只需稍加引导,便能鹏程万里,李氏男儿,本就应当在战场上用血与火来浇灌,方能成就大器。锋弟如此,我又何尝不是,当年的我,从死人堆中爬出来时,何曾想到会有今天呢?”
听到李清提到当年,李牧之不由露出一丝尴尬,默默不语。
李清微笑一下,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又戳到了父亲的痛处。
“锋弟在信中说了些什么?”既然父亲提到了李锋的信,那肯定由头便在这封信之中了。
“李锋前段时间回翼州休整,顺便探望了一下他的母亲。”李牧之抬头看着李清,见李清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敛,不由眉宇之前浮上了一层忧色。
“锋儿说,他母亲这几年老得极快,头都快全白了,整个人也病怏怏的,恐怕不久于人世了。”
李清默默地端起桌上的茶杯,低头喝了几口。裘氏被禁足在翼州李氏府中,因为当年的事情,同时也因为裘志变成了李氏大敌,李氏上下对她都是冷眼相看,在翼州这个李氏的大本营,日子定然是相当难过的。
“锋弟是什么意思?”李清放下茶杯,淡淡地问道。
“锋儿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却甚是悲伤,希望你这个大哥大***量,不要再计较当年的事情。”李牧之字斟句酌地道。
李清冷笑,“我要不是大***量,当年在京城,裘氏便已经死了。当初我既然已放过了她,现在又怎么会对付她,父亲大人过于我虑了。”
听到李清的回话,李牧之心里不禁凉了半头,想了想,终于还是咬着牙道:“清儿,裘氏纵有万般不对,但总也是我的结妻子,我不能放任她不管,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不管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是看在锋儿的面子上,你一句话,将裘氏放出来吧。”
李清看着父亲半晌,道:“您是说,您要将她接到定州来?”
“对!”李牧之道:“她在翼州,孤独一人,李氏上下又视她如仇,以她的性子,那里还能活得长久,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我不能坐视不管。”
李清心里顿时恼怒起来,“那我母亲呢?您可有这等恩情?”
看到父子争执起来,李清身边的李文使了一个眼色,与铁豹李武一齐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李牧之看着李清的脸庞,长叹一口气,站了起来:“清儿,过去的事情,剪不断,理还乱,总之是我对不起你罢了。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这便辞了五军都督府的职位,回到翼州,与裘氏共渡残生便了。你母亲如今在定州备受尊崇,没有我,有你的照应,也会过得很滋润。”
李清大怒,霍地站了起为,父亲这是在要挟自己了,如果任由父亲辞职回到翼州,部下怎么看自己,天下怎么看自己?名声臭到都要烂大街去了。
李牧之站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对在堂内老虎般走来走去的李清丝毫不加理会,显然是跟他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