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宁州城百甲开外的富康县,是通往十万大山的必经之路,这里也是大山之中羌族与中原人交易的重要场所,这里汉羌杂处,龙蛇混杂,人员成份及其复杂。当然,治安也就可想而知了,在这里,人们解决问题更多的不是靠官府,而是靠着形形sèsè的地下组织。
往富康县北郊十数里,一幢庄园孤零零的矗立着,周围基本没有什么其它的住户,高高的院墙,耸立的哨楼,都在显示着这幢庄园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
一轮残月时而躲入云层,时而又钻将出来,使大地也时明时暗,哨楼之上的灯光明灭不定,将哨兵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射到院墙外的地上。
单调的更鼓声敲响,已是三更了,整幢庄园除了四角哨楼之上的气死风灯,都陷入到了黑暗之中,十数条人影便在这时,悄无声息地顺着哨楼视线的死角聚集到了院墙之下。为一人比比划划一番之后,几人便分散开来,其中一个宛如壁虎一般,顺着院墙游将上去,另一人侧举起手中的一支弩弓,遥遥瞄准着这一侧的一个哨楼上的士兵。
先上去的那人消失在院墙之上,外面又有两人开始向上爬,片刻之间,外面的人已全都潜入到了庄园之内。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在这幢房子的另一边,另一股人也潜入到了庄园之内,不过与先前一股越墙而入不一样的是,这一股人却是有人接应,在庄园的一侧角门上原本紧闭的侧门大开,十数人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而且目标明确,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毫不犹豫地直奔他们的目的地。
羌族之王马塔的独生女儿,宁王世子妃马兰花就被软禁在这里。
这是一间独立于其它房子的二层小楼,楼下住着十数名看守人员而楼上则是关押马兰花的卧房,一进一出两间房,内里是马兰花的卧室,而外面,则是两名女卫士贴身看护。夜已深庄院已经陷入沉静,这幢掩映在树林之间的楼房二层之上,一支蜡烛已经烧去大半烛泪落在烛台之上,不时爆出轻微的啪啪声。
马兰花端坐在桌旁脚踝之上一根极细的铁链连着墙壁之上的一个钢环,竟是将她禁锢在此,马兰花身材高桃,原本长得极为丰满,但这一月以来,迭逢大变,丰润的脸庞变得极为削瘦,父亲横死,jāo儿被夺,自己被禁锢,强大羌兵顷刻之间土崩瓦解,分化成数股势力,一部分被宁王与自己的丈夫you降,另一部分则不愿屈服而被无情剿杀,只余下极少数人夺路而逃,至今生死不明。
马塔只有马兰花一个女儿,羌族也没有传子不传女的习俗,所以从小马兰花便跟着马塔,耳闻目儒,对权力斗争并不陌生,事到如今,她那里还能想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只是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宁王会如此狠辣,而丈夫又会如此决绝,与中原人的权谋比起来,马塔虽然在羌族之中算是一方豪雄,但与宁王这些人比起来,显然还是太稚nèn了些。
泪早已哭干,马兰花心灰如死,虽然丈夫没有杀自己,但马兰花并不认为自己还能活多久,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会是一颗随时会爆的隐患,显然宁王并不知道自己还活着,只要他一旦知晓,便是自己毕命之时。
丈夫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会一时心软,但公公宁王显然不会。
楼下传来嗖呀的门响声,马兰花眉头一跳,声音虽然极轻,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无比刺耳。马兰花缓缓地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紧紧地握在手中。
数声几为短促的闷哼声,紧跟着便是什么东西被放倒在地板之上,侧耳倾听的马兰花有些骇然,楼下有十数名看守自己的护卫,都不是俗手,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被完全解决掉,来人显然不是一般的厉害。
楼板轻微的颤动,声音几不可闻,但在马兰花集中全身注意力之下,仍是可以察觉到细微的变化。
一名女护卫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手里短刀出鞘,“世子妃,有人进来了。”眼中闪着警戒的光芒,手中的短刀却抵住了马兰花的背心。
马兰花嘴角牵动,苦笑道:“不用这么紧张,这些人本来就是来杀我的,用不着你代劳。”
身后女护卫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显然也是极为紧张。
外面的房门被推开,另一名女护卫出一声惊叫,竟然一步一步地倒退着回到了里屋,手里的刀举到一半,却楞是没有砍下去,因为举在他面前的是一面宁王府的金牌。
“奉宁王殿下之命来此办理公务!”一个声音低沉地道,“放下武器。”
女护卫迟疑着。
“怎么啦,你们要违命么?”那面金牌举得更高,“这可是宁王殿下亲自命令。”
两名女护卫迟疑片刻之后,终于放下手中的武器,向金牌拜倒,“属下见过大人。”叩下头去的瞬间,来人嘴角lu出一丝狞笑,手一挥,身后数人立刻扑上来,刀光两闪,两名女护卫卟嗵一声,栽倒在楼板之上,鲜血从身上流下来,顺着楼板沽沽地流到马兰花的脚下。
“世子妃,得罪了!”来人走上前,走到马兰花的面前,平静地看着她,道:“我们也是奉命而行。”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这里面是孔雀胆,世子妃服下之后,可以毫无痛苦地去另外一个世界了。”
马兰花瞪视着对方,眼中满是仇恨之sè,来人却是毫无惧sè,只是平静地看着马兰花,“世子妃,给自己留些体面吧,如果让在下让人来灌,未免有些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