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马绝对是月光无疑,萧布衣虽在船上,只听到一声马嘶就已经有了五成怀疑,一见到马儿的奔势,就已经肯定是月光,因为全天下再无第二匹马能跑出如此的美态。
月光就算全力飞奔,也是如水如光般的漫过来,马上却坐着一个如火如荼之人。
萧布衣本以为来人是虬髯客无疑,可是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不对,马上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如同烈火般地女人。
萧布衣心下骇然,他将月光赠给虬髯客,以虬髯客的本事,这马儿怎么会落到别人的手上?
不等他再多思考,月光已经奔到岸边,所有的行人纷纷躲闪,好在这里所处幽静,倒没有伤到他人。
萧布衣这么想的时候,月光奔势不停,好像要投水自杀一样,萧布衣啜唇做哨,声脆彻响,正是他的舀手绝活控马的哨声。他是月光的主人,马虽送给了虬髯客,可是自信还是能够控制住月光。
可没有想到月光听到他地哨声后,居然凌空跃起,四蹄腾空,向小船上窜了过来。
婉儿大惊失色,知道让马儿窜到小船上,这船要是不翻,绝对没有天理。顾不上萧布衣的命令,婉儿运力扳浆,力图划的远一些。
萧布衣暗叫糟糕,搞不懂月光为什么疯了一样,难道也如当初青霄一样,被人喂了药?
不等他有什么反应,马背上的女人已经连滚带爬地向水面跌去,嘴上不住的问候月光地女亲属,还说什么你大爷的没眼。
萧布衣没有想到哪个女人还能骂出这种粗话,惊诧的时候又有好笑,月光扑过来,他已经半丝方法都无,如果是敌人扑来,他或许会毫不犹豫的当场格杀,可这是他的朋友,这是他十分喜欢的马儿,他没有千斤的力气,想接都是无能为力。
‘咕咚’一声响,红衣女人已经落到水中,大呼小叫。顾不得问候月光的母亲。先喊起救命来。月光随后也是落在水中,它纵然神俊非常,这一跃也是远远超过常马纵越的距离。不过船到河心,又是顺水下流,再加上婉儿地几浆,距离蓦然拉远,它前蹄堪堪落在船舷之上,却只差几尺地落在水中。
它若是跳到船上反倒是好事。可它偌大个块头落在水中,激起滔天的波浪。婉儿只是想要划的越远越好,手上用力,没提防一股波浪侧拍了过来,只来得及叫了声‘哎呦’,船儿倏然倒转,竟然翻了。
婉儿只觉得眼前一黑,心胆俱裂。骇然惊呼道:“小弟!”
她水面上生活,船翻了当然不怕,可是弟弟幼小,如何能挡得住东流地洛水?
萧布衣在月光落水的一刻。已经知道不妙。不等船翻,已经凌空跃起去抓小弟。婉儿专心划桨,他却知道小孩子极容易落水,伸手一抓,船一倾,萧布衣抓了个空,小弟已经落入水中,转瞬就要被河水冲到下游。萧布衣应变疾快,右手抓空,左手一探,已经抓住小船的缆绳,运力挥过去。
‘噗通’一声响,萧布衣也是落入水中,只觉得河水冰凉,侵人骨髓。‘砰’的一大响,船舷已经重重的击在他的后背,萧布衣运劲顶住,只觉得手上一沉,心中一喜,知道住了小弟。借着船舷地一砸之力,他已经鱼儿一样冲过去,用力带绳,右手一揽,已经把小弟抱在怀中。
这几下兔起鹘落,等到婉儿游过来看到小弟获救,不由喜极而泣。
萧布衣水中扭头望过去,发现那面的女子沉沉浮浮,看起来也支持不了多久,不由微微皱眉。
他不知道这个时代是否男女授受不亲,可知道若是冒然去救,只怕惹人非议。才犹豫片刻,萧布衣已经向那个方向游过去,婉儿却像看出了萧布衣的心思,水中道:“客官,你照顾小弟,我去救她。”
婉儿话音未落,已经潜入水下,再浮出水面的时候,已经到了那女人的边。她一把拎着那女人的头发向岸边划过去,只怕那女人失去理智抱住自己那就是大为不妙。
萧布衣见到她水娴熟,略微放心,一手抱着小弟,也是奋力向岸边划过去。陡然听到一声马嘶,萧布衣扭头望过去,才发现月光在水里得意长嘶,也不下沉,这才醒悟过来,月光也会浮水,而且看起来还不弱。见到月光目光如电,有神非常,萧布衣这才明白过来,神马认主,灵非常,多半它早早的看到自己,这才赶过来相会,只是如此一来,倒惹出祸来。
马儿无知,只是得意,游到萧布衣边,挤挤擦擦,亲非常。
萧布衣好气好笑,把小弟放到它背上,训斥道:“你惹祸了知道不知道?去把小弟带到岸边。”
月光轻嘶一声,扭头不理萧布衣,却还是听懂萧布衣说话一样,向岸边游过去。
等到几人到了岸上,个个都如落汤鸡一样,萧布衣体质极强,易筋之法护体,倒还好受些,婉儿,小弟和红衣女人却已经冻的脸色铁青,嘴唇发紫。
红衣女人上岸后就开始吐水,吐了半晌后,见到月光上岸,大骂着冲过来,“你这死马,看老娘不打死你。”
萧布衣心
,仔细看了下女人,发现她长发缕缕,狼狈不堪,在初冬衣厚,不然更是不堪。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上不知沾了什么。容颜说得上姣好,可是态度泼辣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月光靠在萧布衣边,长嘶一声,前蹄扬起,红衣女人吓了一跳,不敢上前,指指点点地骂,“你个畜生,还敢踢我不成?”
婉儿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向河中一望,突然叫了声糟糕。萧布衣顺着她的目光望下去,发现船儿早就顺水流出好远,只能见到暗影一点,也是微愕。婉儿急的眼圈都红了起来,这条船也是她姐弟的家,家没了如何了得?
“客官,麻烦你帮我照看下小弟。”婉儿顾不得红衣女人,已经顺着岸边跑下去,只盼有人能帮忙拦住小船。
婉儿不见了踪影,萧布衣抱着小弟哭笑不得。见到女人鬼鬼樂樂地上前。忍不住问道:“大嫂贵姓?”
他心中有个疑惑,只是不能肯定。红衣女人一捋长发,怒望萧布衣道:“是马儿受惊惹祸。和我无关。”
萧布衣心道这位倒知道推卸责任,“虽然和你无关,可人家毕竟救你一命。”
“救我一命又怎么样?”红衣女人向婉儿跑去的方向望了眼,大声道:“我可没有让她救我。”
萧布衣哭笑不得,只能问,“大嫂……”
“等等。你叫我什么?”红衣女子怒目圆睁。
萧布衣犹豫下,心想难道叫你大娘不成?
“大嫂……”
“我还是你大娘呢。”红衣女子怒道:“我还没老。”
萧布衣咳嗽一声,觉得这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嫁不出去也算是个悲哀,“那姑娘,这马儿怎么到了你手?”
红衣女人对姑娘这个称呼没有反对,对问题却是大为不满,“这是别人送我地。难道不行?”
“是谁送你地?”萧布衣急声问道。
“你管的倒宽。”红衣女人怒哼一声,撸起袖子指着月光道:“畜生,你过不过来?”
她声到人到,一把挽住了缰绳。这次月光并没有仰蹄,只是轻嘶一声。却是扭头望向萧布衣。
萧布衣缓缓摇头,红衣女人挽住月光,大喜过望,翻上马嘟囓道:“回家,回家。”
听到回家两个字,月光举蹄前行,对萧布衣有些不舍,架不住女人的催促,渐渐行远。萧布衣见识了女人地暴躁,知道一时问不出什么名堂,只因为问什么女人都觉得他另有目的,望着她远走,有些焦急,可是抱着小弟,又不能离开。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婉儿才小跑的从洛水下游跑过来,一脸的沮丧,眼圈通红,不知道强忍着哭意还是方才已经大哭了一场。
见到萧布衣还在等候,婉儿眼中有了感激,“客官,多谢你了。”
萧布衣虽然急于去找红衣女人,还是问了一句,“船找到没有?”
婉儿咬着嘴唇,虽是寒天,却是香汗淋漓,“找到了,可是,可是已经撞烂了。”
“姐姐,那我们以后睡哪里?”不等姐姐哭泣,小弟已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婉儿强忍住泪水,“小弟乖,小弟不哭,我们,我们会买条新船的。客官,我还没有谢谢你救了小弟。”
她说到这里,自己泪水却是流淌下来,船就是她们地家,唯一的一点家当也在船上,如今打了水漂,要想买船重来谈何容易。再加上寒冬要到,河水一冻,他们如何熬得过?想到这里,婉儿心中越发酸楚,虽然忍住没有哭出声来,眼泪却和断线珠子般,再也无法抑制。
萧布衣倒是有愧在心,毕竟月光惹祸,他也不能推托,从怀中掏出还带水的一锭银子递了过去,“婉儿,我这有点钱,你先舀着。”
婉儿怔住,不解道:“客官你,你都没有乘船,不用付账,再说我也找不开的……”
“给你买船,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萧布衣把钱和小弟硬塞到婉儿手上,知道也解释不明白,转头大步离去,奔着红衣女子消失的方向离去。
婉儿错愕片刻,心中惊喜,这一锭银子足有五两,如今银贵,再买艘小船足够,可客官是个布衣,看起来也不富裕,这些想必是他的全部家当,自己怎好要他的银两。更何况他落水救人,埋怨都没有一句,婉儿清醒过来,急急的喊道:“客官,我不能要你地银子。”
只是萧布衣健步如飞,早就没有了踪影,婉儿立在当地,心中感激莫名,小弟怯怯的问道:“姐姐,我们这下有钱买船了吧?”
婉儿蹲下来,擦了下小弟脸上的污垢泪水,也是泪流满面,“是呀,小弟,我们不用露宿街头了。”
“那大哥哥为什么给我们钱?他真厉害,只是一挥绳子,就能住我不放。”小弟听说有船,早忘记了刚才的苦难,“姐姐,我也要快快长大,以后和大哥哥一样厉害。”
婉儿哭中带笑,柔声道:“是呀,小弟也要快快地长大,以后和大哥哥一样厉害,做个好人,报答那些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人!”
缓缓扭过头去,望着萧布衣消失地方向,婉儿轻咬红唇,痴痴的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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