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可……”蒙陈雪感觉手脚冰凉。
可敦点头,“不错,是可汗。他现在迟迟没有对我动手,不过是顾忌我在草原的威望。去年雁门铩羽而归,他引为奇耻大辱,我当初做了什么,雪儿你也知道。可他就算暂时对付不了我,却可能对你下手,比如说收买你地族人叛你,你不能不小心一些。”
蒙陈雪脸色微变,“可敦,你说阿勒坦?”
可敦缓缓点头,“阿勒坦若是被收买,他绝对不会对蒙陈族忠心。”
“那我该怎么办?”蒙陈雪轻蹙娥眉。
可敦又抿了口茶水,轻声道:“这世上若还有人能解决你族内危机地话,那已经不是我。”
“那是……”蒙陈雪恍然,“可敦,你是说萧布衣?可他对草原的事情,又有什么能力?”
可敦眼中闪过道光芒,“他的能力绝非你能想像,雪儿,如果可以的话,告诉他我对你说的话,他自然会做出决定!”
蒙陈雪从可敦营帐走出来的时候,心悸的感觉没有被消除,反倒更是心惊,她知道现在无论是蒙陈族、包括她、还有萧布衣的牧场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而眼下这危机。看起来只有萧布衣能够解决。
回转蒙陈族,坐在几案前,蒙陈雪想了良久,这才提笔铺纸,想了半晌,才写了几个字,“萧大哥。我……”
如今草原并不太平,可敦说,蒙陈族有很大地危机。她也有很大的危机……
她想你来草原,我,也想……
萧布衣拿着书信的时候,只是望着书信上的最后三个字,我也想……
他暂时的陷入沉默之中,裴蓓就在他身边,默默地望着萧布衣。
她在襄阳城接到这封信地时候。第一时间来到了巴陵城。除了传达草原地危机外,还传达另外一个女人对萧布衣地思念,可她并没有埋怨,只是道:“萧大哥,你要去草原了,这个危机其实我们早有预料,一定要解决。”
“世绩怎么说?”萧布衣问。
“他也建议你去,如今我们已经控制襄阳、义阳、巴陵三郡。三足鼎立,遥相互望。可攻可守。三郡周边的安陆、武陵、澧阳、长沙等郡都是我们下步要发展的地域,可无论如何来看,我们发展地速度都快了些。”
萧布衣点头,“他说的对,来的容易。去的也容易。稳固眼下的地盘,积极发展中坚力量才是重中之重。我现在就感觉到管理有些有心无力,知人知面不知心,很多人的投靠或许不过是权宜之意,我们切不过自满自大。”
裴蓓欣慰道:“萧大哥,徐世绩和你说的一模一样,看来你们倒是英雄所见略同。徐世绩听说草原有危机,建议你去解决,他说如果我们要是除了马匹外,还能在草原扶植一支力量地话,南北夹击,关中可图,而且对我们谋取中原大有益处。”
萧布衣皱眉,“利用突厥地势力?”
裴蓓轻声道:“萧大哥,这不过是我们的一点想法。我知道萧大哥不想借用突厥的力量,可有时候你不用,别人一样会用。中原大乱,始毕可汗野心勃勃,绝对不会放弃南下的机会……”
“你们想说什么?”萧布衣问道。
裴蓓想了想,“这么说吧,如今中原烽烟四起,可草原也是一样。可突厥和中原北疆交接最广,山西河北都在他们势力威胁范围内,随时都可以南下,若是中原争锋,却让突厥渔翁得利的话,恐怕是大多数人不想。可突厥之所以要虎视眈眈,却因为始毕可汗狼子野心。突厥对中原并非一直敌对,在启民可汗的时候,最少突厥能和我们和平共处。可敦想要找你,用意昭然若揭,她想和你联手对抗始毕可汗。”
“我就算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萧布衣苦笑道:“她未免高看了我。”
“不然,若说能有和可敦联手之人,当非萧大哥莫属,”裴蓓分析道:“你是艾克坦瑞,草原的马神,在草原颇有威望,在很多人眼中,象征着维护草原和平,和你联手,首先在草原人心目中就有不可低估的力量。而更重要的一点是,你有好二哥李靖,当初李靖数百骑兵横扫草原,把草原搞地鸡犬不宁,风声鹤唳,若是能让你说服李靖出马,再加上可敦手上的力量,和始毕可汗抗衡并非难事。再说突厥本是游牧民族,族落众多,其中不服始毕可汗的也是大有人在,我想可敦找你,用意浅显了说就是想抗衡始毕可汗,可更深的用意说不定要推翻始毕可汗,另立草原之主。当初启民可汗死后,能当权之人绝非始毕一个,可却倚仗可敦的扶植才当上可汗,眼下可敦既然无法控制始毕,当求废而后立!”
萧布衣轻叹声,“蓓儿,你想地地确很多。”
裴蓓笑起来,山花般灿烂,“这些并非完全是我想出来的,而是魏征、徐世绩和我一块分析形式得出地结论。”
“这么说草原我一定要去了?”萧布衣笑道。
“当然,无论是为天下,抑或为了蒙陈族,或是为了我们自己,你都有必要前往草原。说谁都会说。可是要做,天底下只有萧大哥你的条件才是得天独厚。再说,你也有太久的时间没有去见雪儿姐姐了,这次有这么好的机会,千万不要错过。”
她半开玩笑,半是认真,萧布衣哭笑不得。知道女人多半如此,无论大方小气,这种话题总是会提及。
“对了,如果到了草原。替我问候下雪儿姐姐,还有替巧兮妹妹也问候一声。”裴蓓郑重其事道。
萧布衣不等说话,阿锈已经急冲冲的走进来,“少当家,又有亲戚找你。”
萧布衣皱眉,“是谁?”
这段时间,他被所谓地穷邻居、富亲戚实在搞的疲惫不堪。这长江两岸。萧姓是大姓望族。他有幸也姓萧,自从入主了巴陵郡后,萧姓子弟来找的就是络绎不绝,就算不姓萧,也能七拐八绕的和他攀上亲戚,不过来找的倒都是周郡大姓,萧布衣又以德服人,不好摆架子,应酬起来倒也累人。是以听到又有亲戚前来,不免皱眉。
“我不认识。”阿锈摇头道。
“那多半又是什么八杆子打不到的亲戚,”萧布衣摆手道:“说我身体不舒服,暂停见客。”
阿锈转身要走,萧布衣突然问了句。“他说了姓什么没有?”
“姓李。”
萧布衣皱眉。士族见的多了,心道这个姓氏不算有名。“李什么?”
“李世民。”
萧布衣愣住半晌,“请他进来!”
李世民走进将军府地时候,笑嘻嘻的真的和萧布衣的亲人一样。
萧布衣望着他嬉皮笑脸地样子,实在想不出他若是真的登上九五之尊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眼下这光景,大伙都是今日不知明日事,萧布衣也懒得理会许多,客气的让座,“世民,你不在太原,来这里做什么?”
李世民坐下来,叹了口气,“其实我来找萧兄也是无意之举,本来我一直都在太原,不过前段日子惹父亲发了脾气,正逢家父心情不好,臭骂了我几句,我也心情不好,也就到江南散散心,路过襄阳的时候,听说萧兄居然入主了襄阳城,不由敬仰万分,本来想要拜会,没有想到到了襄阳才知道,萧兄又是去了巴陵,我这才顺汉水到了巴陵,好在萧将军还没有去江夏豫章,这才能今日得见。”
萧布衣心道,你倒是心宽,如今天下大乱,盗匪横行,你还有功夫四下散心,倒是能人之所不能。不过目前在他眼中,李世民聪明是有,可历练却是不够,这也情有可原,毕竟李渊这些年一直隐忍,多数在东都,李世民一直在父亲身边,年纪比他萧布衣还小上几岁,想要历练也没有什么机会。听他说什么江夏、豫章,萧布衣心中微动,暗想这小子多半已经看出自己的意图,江夏、豫章两郡都在巴陵以西,顺长江而下先后到达的就是这两郡,他随口一说,想必知道了自己想要吞并江南的念头。
岔开了话头,萧布衣随口问道:“还不知道令尊为何心情不佳?”
李世民心中暗喜,就等他来问,“其实家父心情不好倒和萧将军有点关系。”
萧布衣只能问,“难道是我哪里得罪了令尊?”
李世民慌忙道:“萧兄实在开玩笑了,不是萧兄得罪了家父,而是家父觉得他得罪了你,终日惶惶不安。”
萧布衣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只能再问,“世民,还不知道令尊哪里得罪了我?当初在太原相见,我倒和令尊谈地颇为投契。”
“萧兄,你要答应我,不能怪责家父,我这才敢说。”李世民道。
萧布衣心道,老子怪不怪又有何妨,你老子老脸皮厚,还怕人怪吗?
“世民但说无妨。”
李世民这才道:“其实早在东都见面之时,家父就对萧兄颇为欣赏,知道萧兄绝非池中之物,他日若有风云汇聚,当能化身成龙。”
萧布衣知道这小子又在胡说八道,先不说李渊是否有这眼光,就算他有这眼光,当初在东都以李渊地谨慎小心,也不会说什么化身成龙的说法,这句话可轻可重,说是造反也不为过。
“还请世民长话短说。”
李世民咳嗽声,“我本来听到这话就想跟在萧兄身边,聆听萧兄教诲,可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萧兄想必也是知道,再见萧兄的时候,已是在太原。那时候萧兄见到了家父,我,还有家姐……”
顿了下,发现萧布衣对家姐两字没有任何反应,李世民已经知道任务艰巨,却还是迎难而上,“家父和我对萧兄都是钦佩不已,家姐见萧兄以数千兵士大破历山飞十万贼寇,其实已对萧兄起了爱慕之心!”
萧布衣一口茶水喝到鼻子里面,咳嗽不停,裴蓓好气又好笑,心道见过脸皮厚的人,可脸皮这么厚的倒是头一次见到。怪不得李世民进门之前就说是萧布衣的亲人,敢情是千里迢迢来做便宜小舅子来了。
萧布衣咳嗽不停,李世民话却不停,“当时家姐就对家父说出了心思,可家父却是勃然大怒,说自己早就选了千牛备身柴绍,若是让家姐嫁给萧兄,那不让人说三道四,说什么嫌贫爱富?家姐当下就说,这门亲事她本来就不赞同,是家父乱点鸳鸯,她要追求自己所爱之人。家父勃然大怒,说家姐要是选择萧兄,这辈子就不认她这个女儿。家姐无奈离家出走,现在我也不知道去向,这次来江南说是散心,其实也是想找姐姐。”
萧布衣终于止住了咳嗽,叹息道:“这可真是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那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