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的光环都已经集中在萧布衣的身上,在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萧布衣身上的时候,李靖、徐世绩却已经不停的蚕食瓦岗的地盘,甚至这决定胜负的关键一战,二人还是隐身在幕后。
这种隐形之人,却已经悄然的掌控着对战的胜负。
徐世绩阵中指挥,显然已经看出对手的疲意,他也知道隋军多少也有了疲倦,还能坚持,不过是因为信念和萧布衣鼓劲,再熬下去,胜负难料,所以他下令铁甲骑兵进攻,他要毕其功于一役。但他知道,李密还有后手,但是他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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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败如山一点不假,任凭你指挥大能,可军心一去,就算张须陀都是无法挽回。
李文相部终于溃败,李文相亦是连连后退,他心思其实已经不在战场,僵持这久还不见李密的动静,他已经心寒、心累,他忍不住再次想起方才萧布衣所言,他开始选择姓的保命,虽然他还是装作竭力的厮杀约束,张迁亦是竭力的嘶喊,却亦是连连的败退。秦叔宝有些麻木的指挥,却没有下达请李密内军攻击援助的命令。
他知道自己并不能调动李密的内军,他已自暴自弃,他不明白李密为何错过了数次扭转战局的机会!
这次战局若是失利,李密的临阵应变无疑是最大的败笔!
铁甲骑兵已经杀入了瓦岗军之中,纵横驰骋,不可抵挡,一时间血流成河,哀鸿遍野。瓦岗军号角终于吹起,声音呜咽,仿佛吹奏着一场悲歌!
内军终于冲出了数千铁骑,出击的路线却是弧形,他们兜了个圈子,径直向铁甲骑兵的后面兜去。
铁骑竟然分出三路,击出的层次错落有致!
秦叔宝小丘一望,已然明白,李密还是对铁甲骑兵大为忌惮,或许方才他忍着不出兵,不过是想牺牲掉李文相的部众,然后换取骑兵的胜出!
想明白李密意图的那一刻,秦叔宝怔立在那里,嘴角露出冷涩笑意。
这个李密,一如既往的为了求胜,不择手段。
内军骑兵冲势蓄谋已久,趁着铁甲骑兵深陷瓦岗军阵仗之时,迅速的断其后路。内军精兵突然呼喝阵阵,鼓声大作,无数内军精兵涌出扼守住阵脚,缓慢的向前推动。瓦岗众精神大振,奋起反击。
无论他们如何不情愿,可眼下已经到了生死攸关,为了生存,他们亦要战!
铁甲骑兵第一次的身陷重围,萧布衣不由握紧了拳头,知道铁甲骑兵形势已经不妙。他亦是经常统领骑兵,知道这些精英骑兵胜在速度,胜在冲劲,胜在锋锐,可身陷重围永远是这些铁甲骑兵的大忌!
速度的优势发挥不出,这些骑兵已经是在自废武功,威力大减。
可方才,若是早撤离片刻,以他们的速度,应该不会陷入重围,萧布衣脑海中有了丝疑惑……徐世绩,现在到底想着什么?
秦叔宝见状,精神大振,亲自擂鼓,他洞察战机,知道眼下李密内军已出,显然是在孤注一掷,眼下,是他们最后的一次机会。
无论如何,他们要战,不战而败,那会是心中永远的耻辱。
战场形势千变万化,洛水上,洛水旁,兵力已经纠葛不清,所有的人都在等待对方败退,也都在咬牙坚持等着对手退。
隋军、瓦岗军的步兵早在冰封的洛水上纠葛已久,隋军两次出动骑兵攻击右翼瓦岗军部,李文相部众溃败,李密出兵救援,反围铁甲骑兵。秦叔宝抓住战机,命令左翼的瓦岗军去侧翼进攻铁甲骑兵!
蹄声隆隆,喊杀震天,刹那间,战场的激情这一刻被点燃。局面错综复杂,乱战成团,本来未尝一败的铁甲骑兵转瞬变成了笼中困兽,被人层层包围。
萧布衣双眉一竖,扭头向徐世绩的方向望过去,铁甲骑兵是他的心血所在,见到他们被围,萧布衣感同身受,可他知道徐世绩不会让他失望。
萧布衣回头的那一刻,隋军中冲锋号角响起,对仗中再次冲出两队骑兵。李密蓄谋已久,显然早有准备,他同时分出三路骑兵,一路断铁甲骑兵的后路,另外两路却是阻挡隋军的救援!
见到隋军出了骑兵,李密终于喝令内军去挡,可没想到那两路铁甲骑兵并不救援,却是反攻瓦岗军的左翼。
秦叔宝惊凛,他才抽兵去支援李文相部,左翼已经空虚,对手抓住这一闪而逝的机会,趁虚而入,围魏救赵之法果然高明。
战鼓响彻洛水,铁甲骑兵冲的极猛极快,瓦岗军盾牌兵将将上前,已经有不少被冲的凌空飞起,秦叔宝告急,请求李密内军支援,可李密仍然不予理会。
毕其功于一役,徐世绩这么想的时候,李密其实也是这么想,他只需要秦叔宝再坚持一刻,他也希望秦叔宝再坚持一刻,而且在他看来,秦叔宝也能再坚持一刻。
只要他击败了这路铁甲骑兵,击溃了这路隋军,隋军右翼可破,他可顺势掩杀,击溃隋军。
眼下拼的就是坚持,眼下就是看谁最先击溃对手的弱处!
所以李密出兵,内军铁骑再出一队,击的还是被困的铁甲骑兵和隋军!
李密连出几道兵马,全部增援李文相部众,一时间马蹄隆隆,兵士如潮的涌入。内军骑兵的第一列已经要杀到铁甲骑兵之前!
铁甲骑兵却是因为地域所限,已不能冲锋。马儿轻嘶,铁甲骑兵却是并不慌乱,只是冷冷的立在那里,整个马队仍有着骇人的杀气。
隋军指挥处鼓声再变,被困的隋军突然奋力上前,拦在了铁甲骑兵之前。盾牌兵前仆后继,层层交叠,只听到‘嚓’的一声响,人高的盾牌已经斜戳在地上,激起大块晶莹的冰屑,而盾牌形成一个斜坡,早有隋兵躲在下方。紧接着有隋兵上前,长盾相接,将斜坡斜斜的扬上去。
有兵士跪倒,有兵士匍匐,纷纷隐在盾牌之下,瞬间在洛水河面构建铁盾之墙,十数人为一组,舍生忘死的拦在铁甲骑兵之前,构成无数铁盾肉墙!
内军铁骑转瞬从外杀到,借着地势,接着冲力,正要将铁甲骑兵聚而歼之,哪里想到莫名的涌出这些障碍。
障碍布置的极快,布置的极为恢宏热血,惨烈难言,只是这中间的舍生忘死谁能体会?
冰封洛水,上面行走其实颇有难度,马儿行在上面,更是急切间难以变向。虽然前方蓦然冒出无数盾牌,可骑兵还是硬生生的踏了上去,无法勒缰。呼喝声此起彼伏,最前兵士一声喊,身后匍匐的兵士齐齐的用力,只听到马儿惨嘶,‘扑通’大响声不绝于耳,十数名隋军齐心协力为一组,无数骑兵已经被连人带马的掀飞在空中,摔倒在冰上!
只是瓦岗内军骑兵催马踏来,用力何止千斤,有兵士不及用力,就已经被马儿活生生的踩在地上,被盾牌压死,筋断骨折。这些兵士,是用血肉之躯护卫着他们的骑兵!
一直纠缠的瓦岗众看了,已经目瞪口呆,再不能上前去厮杀。他们难以相信世上还有如此惨烈、勇猛、执着的义无反顾的兵士,他们有什么信念在坚持,他们为何如此热血,这样的兵士,他们瓦岗军如何能胜?
隋军不是不知道会死,可知道会死还会垫在盾牌下面,那又是什么精神让他们如此义无反顾?
萧布衣已经眼中含泪,激动莫名。他一点不笨,何尝不知道,眼下就是拼毅力,拼耐力之时,若是左翼的瓦岗军先被击溃,肯定影响整个战局,隋军被围之困不解而解。但是要是被困的隋军和铁甲骑兵落败,隋军亦是大为危险。
长枪举起,有兵士上前,萧布衣也不回头就问,“还有多少骑兵?”
他们的铁甲骑兵分成几路去攻,依照萧布衣的判断,最少还有三千铁骑留守,他准备带这些兵士去解围!
“李将军说,请你相信他们二人,还请西梁王不要亲征,还请西梁王等!”兵士沉声道。
萧布衣身子一凝,回头望过去,只见到方无悔一张无怨无悔的脸。
“还要等到何时?”萧布衣长枪缓缓落下,沉声问道。
“不知道。”方无悔摇头。
萧布衣轻舒了口气,目光投向被困的隋兵,只见到他们数量已经急剧的减少,可所有人并不畏惧,却是抛了兵刃,抢过盾牌,依旧前仆后继的去拦对手的骑兵。
嘶吼声,马鸣声,狂风声,卷起无边的风云,洛水河上,惊涛骇浪!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萧布衣喃喃道,终于有了焦急,他知道自己比起李靖、张镇周还是差了很多,最少若是他指挥,已经忍不住的冲上去解围。
方无悔不答,实际上,他也的确不知。这时候,只听得‘嚓’一声响,被困骑兵已经拔出马刀,动作一致,光华一道,直冲霄汉。战场有了那么一刻安静,只见到隋军阵中亦是黄光一道射出来,斜斜的耀到天空,彼此遥相呼应,紧接着隋军队伍中窜出了一条黄龙,摇头摆尾,倨傲不羁。萧布衣舒了口气,松开了握紧长枪的手,隋军终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