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杨善会也低估了唐正,这一招用在李文相身上,或许已杀了李文相,可唐正是死士,他经历的生死搏杀,远较常人要多。他杀人无数,所以积累了太多的经验。杨善会一肘击出,唐正已稍微一偏,避开了心脏要害,然后双手一扣,已抓住了杨善会的手臂。
他已束缚了杨善会的举动。
唐正只能做到这些,他知道要是张济在,不会错过这个致命的机会,他希望思楠能够抓住时机。
思楠眼前一亮,长剑潋滟再起,如月在中天。她一剑发出,已不偏不倚的刺中了杨善会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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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那一刻,有了些许的僵凝。
唐正心喜,思楠心惊,斥道:“小心。”她随即手腕一翻,分刺杨善会四肢,她已知道不妙。
那势在必得的一剑刺在杨善会的胸口,竟然无法刺入!杨善会的胸口,竟然有护心的防备。
这一刻,杨善会已倏然发动,唐正仰天倒了下去,五官溢出鲜血。杨善会铁枪横杀,劲扫思楠。
思楠跃起躲过一击,心中更急。
唐正已死,她已无帮手,她看起来,已无法解决杨善会。可萧布衣面对的却是更为恐怖的天涯,他现在如何?
思楠已不能分心去看萧布衣,杨善会长枪披风,已罩在她四面八方,一不留神,就要丧生在杨善会的铁枪之下。
将门第一将,无论功夫、心机、谋略、阴毒,岂是年纪轻轻的思楠能够比拟?
杨善会脸色不变,可益发的沉稳,他知道思楠已败。
胜负未分,结局已定,思楠不是败在剑招不济,而是心思已乱。心乱如麻的剑客,如何能使出妙绝人寰的招式?
杨善会知道围剿萧布衣有如打仗,领兵对决是打仗,单兵作战亦是打仗。
他既然稳艹胜券,就不急于和思楠决出胜负。用兵之道,切记冒进,他只希望裴矩能早点得手,思楠定会心乱,那时候就是他击杀思楠的时候。
杨善会不屑天涯的为人,可却不能不重视天涯的武功。他知道天涯七十余年的白饭绝对没有白吃,这天底下,能够克制天涯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出来,可惜的是,萧布衣绝对不在其中!
萧布衣就算习得易筋经,就算是体质异常,就算是个死人,也只能再死一次。可让杨善会有些不安的是,为何天涯那面还没有得手?
萧布衣还没有死,可看起来,他已离死不远。
他自从到了这个世界后,多少次和死神擦肩而过,但这次看起来要和死神撞车,他甚至已闻得死神的气息,冰冷如雪。
他大汗淋漓,用尽了每一分的力气。他刀飞如雪,可却斩不断裴矩的锐利攻势。他刀锐如电,可却劈不开前方的那座沉凝的大山。
裴矩不给他一分喘息的功夫。
萧布衣从未有如此辛苦的时候,可他不能不坚持,他不想死,他知道坚持下去,才有胜机。他甚至已看到裴矩的右手,变的又黑又紫;他甚至感觉到,裴矩的呼吸,已有粗重;他甚至可见到,裴矩的额头,也有了汗水。
他背后铁甲倒刺下的毒,极为的阴毒,萧布衣早早的准备一年,就等待这一天,他希望蝙蝠他们准备的毒药,不要让他失望。
坚持下去,对他有利。
可他能否还能坚持下去?
不知为何,萧布衣突然想到当初对抗张须陀的那一幕,那时候,他只能逃。这时候,他是否应该逃?可就算逃,又能逃得过裴矩的追杀?
萧布衣不知道,他只是吸气,急转,出刀。他一吐一吸之间,精力已复,飘然移开几尺,只感觉寒风割面,裴矩的手,锋锐如刀!
裴矩已出了近百招,他虽脸色如常,心中已有骇然之意。
他没想到百来招还杀不了萧布衣!
萧布衣的韧姓,简直难以想象!
裴矩虽伤了一只手,可他本来以为,就算是一只手,也能几招之内,取了萧布衣的姓命。当初社稷坛一战,若非道信拦阻,江山早已改变。
他心中一直暗恨,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他装作无辜投奔窦建德后,成功说服窦建德联手李渊,急攻东都,他知道窦建德必败,可他就是希望窦建德败。
窦建德一败,他的机会就已来临。他知道萧布衣喜欢冒险,更可能会亲身查看河北军的大营。他用了最简单的一招,守株待兔。他等了这久,就是为了击杀萧布衣!他有一步棋,那当然就是贾润甫。贾润甫成功的告诉他萧布衣的行踪,杨善会也成功的困住了萧布衣,计划到了如今,只差一步,就能成功,可就这一步,竟然千难万难!
裴矩右手已麻木不仁,可心中怒气翻涌。
别人愤怒的时候,会有破绽,但是裴矩愤怒的时候,更加恐怖。他一掌击出,仍取萧布衣的胸膛,开山裂石般。萧布衣单刀一划,竟取裴矩的大腿。
萧布衣已使出两败俱伤的打法,那一刀霹雳雷霆,寒光霍霍,裴矩无奈,只能手腕一转,来抓单刀。
萧布衣收刀出刀,快捷无俦,他一刀砍向裴矩的手腕。
比起当年而言,萧布衣出刀,无论速度、劲道、圆转如意,都已强了太多。萧布衣收刀如风,出刀如电,迅疾之处,快不可言。裴矩却还能缩手弹指,正中单刀侧面。
‘当’的一响,单刀荡开,萧布衣就地一滚,已离裴矩三丈,二人再呈对峙的局面。
二人面前,已有一堆死人。
这些死人中,有杨善会的手下,亦有西梁勇士,鲜血弥漫,断骨残肢,看起来惨烈无比。
萧布衣竟然还能笑笑,“裴矩,累了不妨歇息一会儿。”他这倒是真心话,现在的他,恨不得能躺在地上好好睡上一觉。
裴矩一指弹在单刀侧面,见单刀不折,心中暗骂,他已知道,萧布衣所用之刀,肯定是綦毋怀文传人所制。
见萧布衣懒散的样子,裴矩突然舒了口气,一掌拍在身边巨石之上,大笑一声。
只听到‘砰’的一响,巨石震撼。萧布衣心头一跳,不解其意。
裴矩却已心平气和,恢复了洒脱,他知道,自己只有如此,方才能毙了萧布衣。萧布衣见他恢复冷静,知道更难对付,心中微凛,却是笑容不减。
目光一扫,见到地上的尸体,裴矩心中微动,微笑道:“好啊,我也正想休息。”他话音方落,陡然上前,可脚步才起,脚尖连点,两具尸体已蓦地飞起,急攻萧布衣的两侧,断其闪躲空地,而他身形沉凝,运劲再掌,有如怒海狂涛般,劲取萧布衣。
他已经知道了萧布衣的全部变化,这一次,他有信心,力毙萧布衣于掌下!
裴矩已算定了萧布衣无从闪躲。
百来招的交手,他对萧布衣已知根知底,了若指掌。他一招之下,已封住了萧布衣的四面八方。
他逼萧布衣和自己硬拼,他要用地上的尸体,阻挡住萧布衣的归路。
裴矩想到这点的时候,感慨自己为何如此冲动,早想不到这点。
萧布衣已变了脸色,裴矩一双手有如利刃,无坚不摧,他一双脚却和手一样的灵活。足尖挑动中,两具尸体怒飞而来,劲道凶猛,宛若巨石击来。
萧布衣躲闪腾挪,不能硬抗。可他躲闪之际,却没有注意到,裴矩已离他渐渐靠近。
裴矩计算距离,只想着再近几步,萧布衣在劫难逃。
脚尖再勾,两块山石呼啸而出,已断萧布衣后路,裴矩这才凝聚全力,注意着萧布衣的手指、脚尖、肩头各处,才要长身而起。
他防备了萧布衣的刀,防备了萧布衣的弩,防备了萧布衣的一举一动,他有信心,可以硬抗萧布衣的所有出招。
陡然间,地上一双手蓦地伸出,已抓住了裴矩的脚踝!
裴矩心头大寒,脚下的是尸体,尸体怎么会伸出手来?他防备了太多太多,却惟独没有想到,脚下的尸体会借尸还魂。
转瞬明白,并非借尸还魂,而是有人诈死。转念不过瞬间,那双手已翻而向上,紧紧抱住裴矩的小腿。裴矩才要挣脱,竟然又有一具尸体倏然而动,扣住了他的双脚,紧紧的,有如巨蟒盘身,再不放松。
裴矩心中大寒,已明白这是个圈套,西梁勇士在他来到之前,已有人暗中诈死,冒着姓命之险,只为拖他一拖,萧布衣竭力腾挪,裴矩以为萧布衣无从闪避,已入他的圈套的同时,却不知道,自己却再次落入了萧布衣的算计。
那两人虽是高手,可裴矩并不畏惧,他只想能有一点时间缓冲,摆脱这二人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那两双手,如钢箍,似铁链,已将裴矩死死扣住。裴矩没有半分时间摆脱二人,因为萧布衣已长啸出手!
裴矩见到萧布衣出手那一刻,终于变色。
萧布衣那一刹,已振奋了全身每一寸的力量,豹子般的窜来,狮虎般的狂啸,挥出了豪壮、激昂、石破天惊的一刀!
刀如狂风暴雨,人似惊蛇走龙。天涯虽远,却挡不住犹如明月的一刀!
风起、刀落、风啸、臂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