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陈恪的话,耶律德容有些懵了,为了让他更明白点,陈恪把问题归结为一句话:“与大宋保持和平,你家皇帝的位子就十分稳固,如与大宋开战,你家皇帝就有被抢了位子的危险。请问,到底是谁出的这馊主意?”
耶律德容的脸sè煞白,他不会告诉陈恪,这次撺掇他们皇帝趁火打劫的,正是那耶律重元之子涅鲁古……
“何况,我们大宋就是随意捏的软柿子么?”赵宗绩沉声道:“当年,你们有圣宗皇帝,有萧天后、还有耶律斜轸那样的不世名将,尚且在我大宋境内碰的头破血流。当初倘若我家先帝,听从将军们的建议,派兵断掉你们的后路,你契丹一族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
顿一下,他朗声接着道:“现如今,我大宋提封万里,jīng兵百万,钱粮无数,法令修明,上下一心,你们契丹要开战,有必胜的把握吗?”
“没有。”耶律德容老老实实答道,却又话锋一转道:“但我们联合\夏国,两面夹击,必能取胜。”
“有吐蕃牵制西夏,他们敢倾巢而出?”赵宗绩冷笑道。
“吐蕃已经与我大辽联姻了。”耶律德容脸上,次露出胜利者的笑容道:“怎么可能帮外人呢?”
“唇亡齿寒的道理,吐蕃人还是懂的。”赵宗绩哂笑道:“若是没了我大宋,不论是虎一样的辽国,还是狼一样的夏国,都会把他们吃得渣都不剩的!”顿一下,他眼中神光熠熠道:“倘若贵使不信,请即刻还朝。双方整兵备战。看看到底谁的预言会成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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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使驿馆出来,赵宗绩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真痛快啊……”
“这才哪到哪?”陈恪却无甚欢喜道:“嘴皮子上占了上风,也改变不了我们是被讹诈的一方。”说着他重重一捶击在车壁上。道:“有道是‘弱国无外交’,只要大宋在战场上赢不了他们,辽国人随时都可以给我们添堵!”
“是啊。”赵宗绩深以为然道:“我大宋竟被如此讹诈。实在是奇耻大辱!”
“嗯。”陈恪重重点头道:“早晚有一天,要让他们加倍奉还!”
“对,加倍奉还!”赵宗绩激动一阵,又回到现实中:“你说接下来会怎样?”
“耶律德容肯定要向辽主汇报,我想,他们不可能善罢甘休。”陈恪淡淡道:“不然,辽国的面子往哪搁?他们还要维持第一军事强国的体面呢。”
“所以说……”赵宗绩有些明白了。
“必然会提很多条件的。”陈恪淡淡道:“记得当初他们说,割地或者赔款,若不肯割让十县之地的话。就把岁币增加到五百万两。我想,下一步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时候了。五百万是不可能的,但去个零的话。相公们差不多就欢欣鼓舞了。”
“我们已经把他割地的理由都驳回去了。”赵宗绩道:“他们还有什么脸要钱?”
“想要钱还要什么脸?”陈恪哂笑一声道:“何况辽人也摸透了。咱们朝廷很多大人物,认为花钱买和平。值!反正又不是他们掏。”
应该说,宋朝上下对岁币,是存在两种不同态度的,一种是认为‘拿钱买和平,值!’,这主要存在于文官集团、尤其是高官之中。在他们看来,边境任何一个榷场,每年的税收就达十几二十万贯,区区增加几十万两的岁币,若能换来所谓的‘和平’,实在是太值了。打仗多不好啊,又有危险,又无法享受美好生活,还得跟那些讨厌的丘八搅在一起。
尽管知道不夺回燕云十六州,大宋的脖子上,便总悬着一柄明晃晃的屠刀。可他们想的是,如何拖延屠刀落下的时间,至少不要在自己任上落下。
另外一种,则是血仍未冷的读书人、年轻的官吏,和广大‘不明真相’的百姓,他们把辽人看成生死之敌,做梦都想着收复燕云……比如现在的赵宗绩。只听他咬牙切齿道:“五十万贯已经够多了,我不容许在我这里,多加一个铜板!”
“这怕是你不能决定的。”陈恪轻叹一声。宗绩这种态度,怕是要被大人物们,看成是‘不成熟、太冲动’之类的缺点吧。还是四平八稳、想士大夫之所想的赵宗实,更讨他们喜欢吧?
那几乎是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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