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塞,千山郡城。
山水环绕的城池,圣殿宛若被敬仰的神明屹立不倒,经过整修的殿宇更见大气华丽。
神坛之上,祭祀的神曲悠悠回响,无数巫官匍匐在地,目光狂热望着那一道清逸迷人身影。
如雪的发,精致的容,额间铃佩叮当,声若清泉,眸似晚月,这个在古塞自打出生便没有自己名字,只有一个神圣大巫称为的男子,美的如一幅画,勾魂夺魄。
金色权杖在曜日下闪烁夺目的华光,衬得他纤尘不染,如苍穹中的云,又如若有似无的风,那一双深邃的眸子,流溢着神秘与令人心驰神往的光。
匍匐在地的巫官当中,艳俊无边的妖孽男子一袭红衣傲立,他懒懒的倚着石柱,双腿交叉随意站着,那慵懒的姿态相较于大巫,丝毫不显逊色。
绯月看着大巫一步步从神台走下来,见其身后站满了拥护者,每每总让他想起现代的法/**创建者**,那个搅动天朝官员大整顿的神棍,似乎和大巫的身影重叠。
唯一的差别,歪理邪说的**没有面前的人俊美,更没大巫的实力。
咳咳,又想歪了。
言归正传,绯月自来熟的上前:“神棍啊,我说老子出钱出力出人为你古塞谋福祉,你究竟什么时候动身给老子去祥瑞京都,把小坏包给我带回来?”
“不急。”雪发男子不急不缓说道,绯月顿时眯了眯眼,脸上虽是噙着笑,可是一点都看不出高兴的样子,“这是几个意思?”
“时辰未到,去了也是折损魅魇的人,给王添麻烦而已!”
这话说的轻巧,这神棍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想小坏包?他盼多了多少年,才见到以为阴阳相隔的小坏包?若不是,大巫真像传闻那般邪乎算无遗漏,加上他去了几次祥瑞,都如大巫推测的扼腕而回,打死他都不相信大巫的话!
这家伙一句,小坏包此生有一劫,就让小坏包“劫”出一个球儿!要是再“劫”几次,他还要不要活?
绯月脸色微微一变,显然对神棍大巫意见不止一星半点,“神棍,你给我说实话,小坏包究竟能不能放下孩子,跟我好好过日子?”
这话,妖孽男子问的底气全无,虽然表面一点不将“神算子”大巫的话放在眼里,可是心中却还是偏向相信,毕竟大巫轻易不说话,而义正言辞说的定语,却都一一实现了。
大巫似笑非笑看了眼“虚张声势”的绯月,低笑道:“王之子落地,我王必然回归古塞,与你携手治理古塞。”
“若是不能呢?”绯月挑眉又问。
大巫笑了,“本巫拿命抵给你,如何?”
额……
绯月搔了搔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是再像个女人家家的墨迹,他就真是娘炮了!
“成,信你。”
“如此,甚好。”
大巫眉眼闪了闪幽谧的光,转瞬化作一阵风消失祭祀的神坛,徒留三千华发飞舞。
绯月回神,瞪着招呼都不打一声清逸男子,“喂,你去哪儿!”
“准备去祥瑞的细软。”
“……”这人刚才说不急泡他呢?绯月脚下一点,飘逸闪掠到大巫身畔,“你刚刚不是说,去早了也是折损我的下属?”
“嗯,本巫是这么说。”大巫点点头,侧首勾唇浅笑道:“但本巫没说本巫亲自去,会像你一样败兴而归。”
绯月:“……”
为啥他有种大巫非常欠擂的感觉?尤其分外觉得大巫嘴角勾深的笑容,真的很刺眼!我擦你粑粑滴,能掐会算了不起吗?
某大巫表示,就是比你强!
妖孽*鬼VS腹黑美大巫,完败!
***
艳阳下,花丛前,凉亭中。
俊朗挺阔的男子长臂握着花娆的手,柔劲的力道带动皓腕油走,宣纸上出现了一行行透着男子苍劲力道的娟秀字迹。
“有进步,娆儿的字迹终于没了‘铁画银钩’的味道。”孤清松开手,打趣着忽然变了脸的小萌物,脸上的笑容是说不出的轻松惬意,就连眼底的戒备也随着渐渐的相处不断减弱。
“真虚伪,你说话绕来绕去的不累吗?明明说我的字迹不好看,偏偏说的文绉绉,以为谁听不出你在恭维我?”花娆丢掉毛笔,一屁股坐下,喝水如牛饮,言行举止丝毫配不上加注在她身上尊贵的身份,但却流溢着畅快潇洒。
“怎么就是我的错?这说话,粗有粗的说法,雅有雅的说法。”孤清颇为冤枉,他拿起桌上的香扇给花娆扇风,看待眼前小女子的目光,混杂着些许复杂。
花娆就像一盏令人上瘾的毒药,明知道越是接触,越是于自己不利,可偏偏上了瘾,贪恋与她在一起的放松开心……
“干嘛这样看我?”
“因为娆儿好看。”
花娆闻言轻笑出声,拍了拍自己逐渐圆大的小肚皮,扯了扯自己圆嘟嘟的脸颊,“孤清,你是不是被孤逸传染了?我现在明明丑的要死,你居然睁眼说瞎话。”
自打怀孕,在孤逸精心的照料下,每天喝下各种补药、汤药、安胎药、健体药多的数不过来,她都快补成一个大胖子了,她现在自己都懒得照镜子了,这厮却说她好看?
“娆儿的美,不在容貌,而是本身的气韵。”
被人这么一夸,花娆有点小高兴,不由感概人与人的差别真是大,孤清跟孤逸是亲兄弟,孤清的脾性可比孤逸正常多了,起码不会老是惹的她火冒三丈,或者虐的她想挖了孤逸的祖坟。
望着凉亭外的风景,翱翔的飞鸟飞累了,俏皮的在碧波上荡出了朵朵涟漪,孤清站在一侧,注意到花娆眼中对自由鸟儿的艳羡,抿了抿唇问道:“你羡慕它,可知它或许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回眸一笑,花娆指了指自己,“仅仅因为我一出生,便被大巫命定是古塞未来的王?坐拥天下,尊贵无匹,可以得到被人或许奋斗几辈子都得不到的疆土与荣华?”
“难道这些还不够令人向往?”
“那是对于别人而言。”花娆视线再度回到飞翔在空中的鸟儿身上,“做皇帝真就那么好吗?别人的看法我关不了,但是对于我花娆而言,做个普通人远远比做皇帝快乐。”
伸展双臂,清丽秀雅的小女子闭上眼,感受温暖的阳光,迎着清风舒懒的笑道:“皇帝是世界上最悲凉的人,做成功了是贤君,一个决策失误,导致黎民百姓受苦,便是庸君。
坐在高高在上的椅子上,虽然手握生杀大权,可是却可悲的要防备所有人。喜欢的人,不敢全信。贤臣,又不敢太过重用。父子之间,永远有规矩约束,就连情动所致过分亲近,都要招来厄难。”
顿了顿,花娆语声满是对坐上帝王宝座之人的怜悯,“防备了所以人,又别扭的渴望真情,做皇帝永远要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还要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孤清,你说人若这样苦累的活一辈子,当皇帝真的就那么幸福?”
帝王,世间最孤之人,渴望真情,却又防备与质疑,这样又真的能得到他(她)一生所追求的真情吗?
就算有,恐怕也在猜疑里,渐渐衍生误会而失之交臂而已。
所以,生性无拘无束的花娆,最讨厌当皇帝,偏偏命运和她开了一个玩笑。
孤清默了,他定定凝视着眼前周身流溢着率真与坦诚的花娆,眸中悄然升起对她的火热与喜欢……
“娆儿,若早一步遇到你该多好。”压下心中纷乱,孤清最终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花娆听言回头扬眉浅笑,“现在遇到我也不晚啊!”
“怎会不晚?”你的心已经在十六弟身上,夺“心”岂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点都不晚。”花娆笑着凑过来,漾着一张笑脸,“孤清,男女之间其实也可无关风月,做个朋友,闲来品茶,闷了携伴游天下,不是也挺好的吗?做人干嘛要那么复杂,自己开心就好嘛!”
“可惜,我有太多放不下……”
“就那么稀罕当皇帝?”花娆斜挑眉梢问道,孤清点点头也不隐瞒道:“自然。”他筹谋多年,若不想做皇帝,何苦放弃了当年所爱安曼云?
“真难得,你肯跟我实话。”
“那是你太过聪明,隐瞒你也不相信。”
“哈!”花娆哂笑,随后满是好奇的问:“介意和我说说,为什么想当皇帝吗?为女人?为高高在上的尊贵感?为复仇?还是其他?”
这一问,孤清再次怔然失神了!
是啊,他争夺皇位究竟为了什么?当初,只以为身为男儿,与诸多兄弟角逐,成为那万人之上的掌权者,是象征着男子一辈子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