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了片刻,王观微微皱眉,顺势把石砚放下,让田老上手过目。
“你又是怎么看的?”田老随口问道,也认真细致打量起来。
“关于这方天砚,苏东坡自己曾经写过一篇天石砚铭,把砚台的来历交待得很清楚了。”王观沉吟道:“他说自己十二岁的时候,在自家的后院得异石,如鱼,肤温莹,作浅碧色。表里皆细银星,扣之铿然。”
“也就是说,那块石头的颜色应该似鱼鳞般,有着闪烁浅碧的色彩。且石质细润光滑,微显道道脉络,敲打能出悦耳的声音。”
适时,王观眨眼道:“可是这些特征,貌似与眼下这块石砚有些不符。”
其他人看了,纷纷点头,确实不符。硬说有什么相同的地方,那就是砚台的铭文相同了,至于银星鱼鳞纹,浅碧的颜色,根本没在这砚台上看出来。
这个时候,在旁边和刑老讨价还价的谭掌柜闻声,忍不住回头反驳道:“九百多年了,石头经历了许多风雨沧桑,有些变化很正常。”
“再有变化,砚台本身的质地不可能也变了吧。”王观笑道,随即伸手在砚石上一摸,顿时摇头起来:“好粗糙,根本没有温莹细腻的感觉。”
“表面有些风化了……”谭掌柜又回了一句。
“那就自相矛盾了。”王观又笑道:“既然表面风化,那么砚铭也应该有些含糊不清才对,为什么字迹这样清晰?”
“呃……”谭掌柜顿时哑口无言。
“好了。”
就在这时,刑老趁机笑道:“砚台的事情先放一边,你还是认真的和我商量这幅代笔寒食帖的事情吧。”
“刑老,这真不是代笔。”谭掌柜很无奈。要知道刘墉真迹和刘墉小妾代笔,那是截然不同的性质,价格也是有一定的差距。
“不管是不是代笔,你的要价也太高了。”刑老摇头道:“你也知道,这画不是我们个人想要,而是作为展览用的,事后也会放在文化馆里收藏,属于文化盛事。”
“我知道,不过您老也应该清楚……”谭掌柜苦着脸道:“我这店是小本经营,这件东西更是压堂镇店之宝,当初进货的时候也没少花钱……”
“行了,大家一人退一步。”刑老摆手道:“你不要狮子大开口。”
“不能少了,再少我全家该喝西北风了。”谭掌柜却不愿意退让,他已经认准了刑老等人不可能放弃这件东西,打算大赚一笔了。至于苏子文化节,关他啥事?他又不是文化人,只是一个小商人而已,闲得蛋疼才会去操心什么文化盛事。
做人要本分,在其位,谋其政,所以对他来说,赚钱才是第一要务。
带着这样的想法,谭掌柜坚持不让步,却让是刑老等人纷纷皱起眉头,多少有些不满,却无可奈何。毕竟东西是人家的,人家卖不卖,卖多少钱,这是人家的自由,大家也管不着,更加没有理由逼他一定要卖给自己。
一时之间僵持不下,刑老轻轻叹气,就要点头答应下来。
就在这时,田老忽然开口道:“刑兄,这事也不急,反正后天才是文化节,有的是时间。鄂州是古武昌,底蕴非凡,我们再去别处逛逛吧,说不定有更好的东西。”
“没错。”王观配合默契,轻笑道:“说起来,我的收藏品之中也有一个不错的臂搁,却是与苏东坡有些关系。”
他也没有撒谎,黄庭坚的臂搁,多少与苏东坡有些关系吧。怎么说两人也是亦师亦友的知己,要说两人没关系,先问问遍布海内外的苏粉答不答应。
“怎么,你的臂搁还在?”
田老一听,顿时笑道:“反正你家也不远,回头叫人送过来吧。”
“没问题。”
王观爽快道:“有需要的话,我直接送给文化馆了……”
两人一唱一和,却是让谭掌柜纠结起来。他何尝不知道两人是在挤兑自己,不过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了,也要乖乖的入套。这是阳谋,根本化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