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州的乡间,出现了一队队的不速之客。他们十几人一组,带着沉甸甸的行李,偶尔会在小镇上的客栈投宿,采购十几天的吃食,然后天不亮就匆匆出门,消失在莽莽群山之间。
播州当地的土人对于这些cāo着东南地域口音的外乡人并不在意,因为他们觉得这些人与寻常的游商没有太大的区别。没有人知道这些外乡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只知道他们住下来之后总是向店家打听周围的山川走向、村寨分布之类。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了,作为游商,总是要走村串寨去兜售商品的。这些情况并不属于什么秘密,店家是乐于在这方面表现一下自己的渊博的。
何本澄带领的第三小旗被分配在播州的东北方向,这一带在当地被称为大娄山。与播州的其他地方一样,大娄山地区山势险峻,沟壑纵横,明明看着相距不远的两个地方,走到半截就会现前面出现一条像被刀切开一样的垂直陡壁,底下是奔涌的河水,根本无法通行。要跨过去只能绕路《 ,这一绕,往往就是好几十里。
勘舆营在寻找道路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他们沿途进行测绘,对于走过的地方都能做做了然于心,所以即使是要绕路,往往也不会走冤枉路,更不至于在山里迷失方向。何本澄的手里,有一张当地的全图,每勘测完一处,他就要填上一块,然后带领队伍向着那些空白的区域进。
苏昊自掏腰包给士卒们供应的白米饭和大鱼大肉,此时就见到成效了。像这样高强度的山野作业,换成寻常的明军,恐怕早已拖垮,但勘舆营的士卒却能够坚持下来,保持着良好的身体状态。
“我说兄弟们,你们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有劲啊。”由chóng qìng卫派来做辅助工作的士兵王贵感慨地问道。他空着手走路,勘舆营的士兵要扛着三脚架和帐篷等物,结果人家还走得比他快,这让他这个本地士兵觉得非常没面子。
“得多吃肉。”熊民范瓮声瓮气地回答道,“不吃肉,哪有力气。”
“谁不想吃肉,可是咱们当兵的,就那么点军饷,能吃得起肉吗?”王贵嘟哝道。
何本澄笑着拍拍王贵的肩膀,说道:“想吃肉,就跟着我们苏百户吧,保证你天天有肉吃。”
“哎哎,何小旗,你们苏百户是个什么人啊,我怎么觉得连我们符指挥使对他都挺客气的。你可不知道,我们千户在符指挥使面前都是大气不敢出的,你们那个苏百户,跟符指挥使说话那个随便啊,让我们看着都替他捏一把汗,可符指挥使竟然就一点都不在乎。他家里是不是有人做大官的?”王贵颇有八卦jīng神地打听道。
在他们出之前,符钟的确来给大家训过话,苏昊在当时表现得颇为从容,这让那些从chóng qìng卫派来的士兵都大为震惊。
听到王贵在夸奖自己的百户,熊民范得意起来,他撇着嘴说道:“我们苏百户,那可是鼎鼎大名的地师,连宫里的公公都服他的气的。我跟你说吧,他人在丰城,就是望了望西边的气sè,就知道西边几百里外,有个叫铜鼓石的地方有金矿。带着人去一看,果然寻到了一个大金矿,这样的事情,你听说过吗?”
“是你吹牛的吧?”王贵大摇其头,“听你这样一说,他不是赛过神仙了?”
“本来就是啊,他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呢。”熊民范道,“你要不信,什么时候随我到丰城去问问,不知道苏百户的多得很,但不知道苏地师的,那可是一个都没有。”
“你知道我不可能跟你去江西的,还说这种话来堵我。”王贵不屑地说道。
“注意,前面有人。”走在队伍前面的熊家老三突然喊了一声,向众人示jǐng。
众人赶紧停下脚步,何本澄快走两步,来到前面,抬眼一看,只见几百步开外,走过来一队头裹包布的当地土人,约摸有五六十人的样子,都是青壮男子。他们的手上都拿着刀枪棍棒等武器,目标直指何本澄等人停留的位置。
“前面是何人?”
没等何本澄等人闪避开,土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近边,其中一人走前几步,cāo着不太熟练的汉话,对何本澄等人大声地喝问道。
“哦,我们是过路的商人。”何本澄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恭恭敬敬地答道。
“商人?”那名土人扭回头去,向一名长得挺富态的领模样的土人嘀咕了几句。那名领说了一句什么,先前那位土人便回过头来,向着何本澄喊道:“过来,我们布温土司要问你话。”
何本澄向手下使了个眼sè,众人都悄悄地握好了怀中藏着的短刃,准备应付不测。何本澄自己扯了扯衣服,脸上换上了笑容,快步来到了布温土司的面前。chóng qìng兵王贵也紧跟在何本澄的身后,他熟悉当地的方言,准备在必要的时候给何本澄当个翻译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