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当大明的王爷也有两年了,难道不知道大明对归附者非但不加罪,还优待有加么。况且实力悬殊,大汗是迫于形势而已,怎能说是无耻呢”?
“好一句迫于形势,李先生,当时先生也是迫于形势,为何不归顺于我”!
“李某是大汗用偷袭手段抢回来的,当然心里不服。如果两军真前真刀真枪的厮杀而被擒,说不定李某还真降了,不过要真的是在两军阵前,大汗未必有这个机会”。李善平知道脱古思贴木儿盘算的是什么,他早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能激怒对方尽快杀了自己最好,负面影响最低,如果不能,那恐怕是一场灾难,给脱古思贴木儿出主意的人心里巴不得这片草原上永远淌血。
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脱古思贴木儿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先生真的不肯降我,半年来,朕对先生可是礼敬有加,未曾半点亏待。你虽然不承认,但朕毕竟是个帝王,按你们汉人的标准,也算得上礼贤下士,难道先生一点都不感动么”?
李善平淡淡地笑了,目光中带着一些嘉许。“大汗,李某的确佩服大汗的学问和这份执着。如果你不是蒙古人的大汗,我们其实可以做很好的朋友,今天你我二人分别在即,李某也想问大汗一句话,请大汗坦诚相告”。
“讲”,脱古思贴木儿见李善平态度突然软化,心头一阵狂喜。如果这个人肯降,今晚他就可以放弃北和林,草原大得很,用土地换取时间,几年后,凭着此人的才智和他造出的优质火器,脱古思贴木儿绝对有信心卷土重来。
“大汗帐下不乏饱学之士,何必非要我一个残疾之人来辱没门庭”!李善平拍了拍自己残疾的双腿,语调中不无遗憾。
“朕需要先生的才学,朕更看重先生的风骨”,不顾身边还有汪忠义这样的降臣,赞赏的话脱口而出。
李善平又笑了,笑容如阳光般温暖。“大汗可否想过,如果李某降了你,不过和他们一样是一条断了脊梁的狗而已,哪里还有大汗口中的风骨”。
脱古思贴木儿被问得脸色铁青,汪忠义的眉头皱了皱,走上前对脱古思贴木儿道:“大汗,当年马超反出西凉……”。
“你先闪一边去,朕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问你”!脱古思贴木儿粗暴地打断他的话,汪忠义想说什么他知道,震北军中大部分是北平人,很多军官都是当年怀柔乡勇,和李善平渊源颇深。用此人要挟震北军退兵虽然不是一条妙计,但是绝对可以扰乱对方军心,只要保证李善平不死,震北军投鼠忌器,为了攻破和林一定要付出极高的代价。自己和大臣们也就有了充足的时间远遁,不必担心身后的追兵。打仗他不在行,若论起逃跑的经验,整个草原没人比他脱古思贴木儿丰富。
“如此,先生莫怪朕不惜才”,脱古思贴木儿双眼中满是祈求。
“蒙大汗照顾这么长时间,李某也该走了,咱们就此别过”,李善平对脱古思贴木儿潇洒地抱了抱拳,右手抓起横在膝上的长缨,左手转动轮椅,头也不回地走向帐外。
帐子的门“乒”地被推开,北和林的一个蒙古武将未经通报冲进来,跪在脱古思贴木儿面前气急败坏地报告:“启禀万岁,那个姓刘的汉人王爷带着自己的家将想从西门溜走,被我守城的士兵发现,双方打了起来,属下已经将他们全部拿下,请万岁发落”。
“这群养不熟的狼崽子,回报什么,统统给朕砍了”!脱古思贴木儿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破口大骂。
“万岁,他可是华夏正朔,杀了他,日后我们进兵中原就缺了内应,请陛下斟酌”,老成持重的文臣也速捏些在旁边进谏。
“在他们身上,属下还搜出这个”。武将从怀里小心的掏出个纸卷,呈到脱古思贴木儿的面前。
那个纸卷展开后是一张地图,上面标着一条穿越沙漠通向南和林的小路,狡兔三窟,看来这群汉人老早就给自己准备好了退路,这个没良心的王八蛋,不是他从中挑拨,朕会犯下这么大的错误吗。脱古思贴木儿愈发恼怒,大叫道:“什么正统,他们汉人随便找一个放羊娃来都可以说成是华夏正统,谁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货色,给我统统拖到城头上去,当着震北军的面砍了”。
“是”,蒙古武将欢呼一声,高兴地领命而去。
“皇上,这样会让天下来投之士寒心”!汪忠义兔死狐悲,看着脱古思贴木儿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情。
脱古思贴木儿肚子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恶心,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谁知道哪天会叛了朕,来人,给朕一块拖到城头上去,砍了”。
“万岁,臣对大元的忠心,日月可鉴”!汪忠义哭叫着,被冲入大帐的武士死狗一样拖出。
“呸”,脱古思贴木儿向他脸上吐了一口吐沫,“你他妈的忠心,你他妈的这辈子忠心的只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