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夜刹能站起来了。鸠摩罗就在他和踏雪之间,又横上了一道栅栏,夜刹就隔着栅栏,将下巴放在栅栏上看踏雪。而踏雪对他的态度一如从前,站在角落里,远离他。
有时看看夜刹,也挺可怜。记得他第一次没有追到踏雪时,顶多也只是沮丧。可是第二次想跟踏雪亲热时,却被鸠摩罗狠狠揍了一拳,导致他彻底萎靡,再见到踏雪时,也是不声不响,就那样自觉地远远看着,感觉有种一厢情愿地单恋地感觉。
而我角斗比赛的计划书也在这几天里终于完成,跟老宰相商量之后,开始由他派人去请贵族参加,而我就开始负责硬件,搭建比赛的看台。虽然是实验性,简单的看台还是要建一个的,就此,我就开始每天跑围场督工。
这天,又收到了雪铭的信。整张信纸上没有任何内容,只是密密麻麻写满了:我爱你。心里如同吃了糖一般甜蜜,我给他回了一封特殊的信,就是在空白的信纸上,留下一个带着淡淡香味的唇印。
记得大学里有一个女生拿来一封网络上流传的,一个女生给她出差的男友写的信,信上面就画了两只鸽子,下面一只死羊。其男友见信火速回家与她相会。然后她问我们这封信暗藏什么玄机?
我放出了踏雪,踏雪就从他面前走过,出去散步,缓慢的步子高雅而端庄。夜刹开始变得浮躁,我瞪向他:“过会出去不许欺负踏雪!”
他变得兴奋,不断地用前蹄趴地,然后我就放出了夜刹,他就像脱缰的野马一下子飞了出去,我担心地追了出去,却看见他被鸠摩罗拦住了。鸠摩罗冷冷瞪视他,直到他变得安静,鸠摩罗才让开了身体。
夜刹就小跑着跟在踏雪的身边,随着她缓慢的步子慢慢行进。
“我要把踏雪带回去了。”我站到了鸠摩罗的身旁,他俯下脸看向我:“那你呢?”
“我?”
他撇开了脸,刻意不让我看到他的神情:“你是内侍官,不能不回宫。”
我不再说话,说实话,我最近很享受在外面忙着工作的日子,就像是一下子自由了,整个项目又是我说了算,所以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这是工作给我带来的特有的激情。
“回宫吧。”他的声音转为沉闷,“那件事对……对……”他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就像是要说出世界上最困难的话语。
我笑了:“没事了,我只是喜欢现在的工作,很自由。”
“呼……”他转开脸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然后回头认真地凝视我:“那随你吧,我不勉强你。”
我微笑地点点头,然后召过了踏雪,夜刹也就随即而来。我看着夜刹:“夜刹,我们回去了,你好好反省,反省后再来看我们家踏雪。”
夜刹恋恋不舍地看着踏雪,我猜他可以再次振作,应该是因为得到了踏雪的谅解。
角斗士的比赛在第二天即将拉开序幕。一大清早,在晨雾尚未消散之时,我就带着运输水果美酒的马车出了城,前往围场。既然是十个人的比赛,根据时间来算,一天便足够了,所以鸠摩罗想借机在晚上举办一个小型宴会。
不仅所有参赛的选手,还有观看的官员以及那些贵族们,这是一次和大家联络感情的很好的机会。
我坐在马车车沿上,低着头打瞌睡,朦胧中,听到了一声铃铛声:“叮当——”鼻尖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艳香,让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还有些模糊的视线里,映入了一只黑色的驴蹄。
“叮当,叮当。”一头灰色的驴子从我身边而过,从灰色的驴子身上挂落一条腿,白色的绸裤,可是,却是打着赤脚,而雪白的脚尖上,耷拉着板儿拖,那板儿拖晃动着,好像随时都会从那脚尖掉落。
刹那间,我如同坠入时间的漩涡,在那“叮当,叮当”的,透着一分慵懒的铃铛声中,陷入怔愣。
等我回过神仰起脸时,那铃铛声已经远去,我立刻回头,只见飘渺的晨雾之中,一头驴子懒洋洋地驮着一个同样懒洋洋的人前行。那人被完全裹在白色的亚麻布的斗篷中,显得风尘仆仆。整个身体随着驴子的步伐左右摇摆,如同假寐在驴子身上。
忽的,一根烟杆映入我的眼帘,它从斗篷的帽檐里横生而出,正冒着慵懒的,屡屡青烟……那个人重重点了一下头,似从瞌睡中惊醒,然后扬起了脑袋。我当即转回头,闭上了眼睛,不会的,不会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