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佩兰道:“以前春耕之前,衙门都有稻种出售的,今年只怕是没有了……”
“衙门的粮食全都让官军收走了,只怕再没有粮食,稻种也不可能留下。”
左少阳叹了口气,没有稻种,着急也白搭。
说话间,终于远远看见城楼了,这时,左少阳他们三个都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尸臭味道,不禁面面相觑,萧芸飞苦笑道:“这是万人坑乱坟岗飘来的尸臭。尸体都扔在大坑里,估计是民壮们没力气掩埋了,只能这样随便扔着,这天已经慢慢热起来了,臭不可闻。虽然敌军不干涉掩埋尸体,可是谁有力气去做这件事呢?民壮们还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自己饿死呢。”
往城门楼走,路上已经可以看见饿死倒闭路旁的尸体,官道上,小河沟里,山坡上,到处都是,有的已经高度腐烂,显然已经死了多天了。
四人心情沉重来到城门口,守城的兵士是蹲着靠在城门楼边的,兵刃倒在旁边也不管,进进出出的人也不盘查,不过,也没什么人进出了。
四人直奔药铺,路过清香茶肆,骤然店门紧闭。
左少阳觉得心中一阵不安,便站住了,转身跑过去敲门,好一会,门才开了一小扇,出来的却是黄芹。已经瘦弱的不成样子了。
黄芹一见左少阳,立即精神一振,踉跄着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呜呜哭了起来:“这些天你死哪里去了?~小妹她……,她快不行了……!”,“啊?”左少阳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她在哪里?”
“在楼上!她快饿死了……,呜呜……”
“我不是让芷儿每天给你们两送吃的吗?每天八个馍馍呢!”,左少阳一边说一边往楼梯口走。
“都被……,唉!你以后就知道了!”,黄芹哭着道。
左少阳冲到楼梯。”桑母他们房门开了,集母探头出来,一见左少阳,喜道:“哎哟”是左少爷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们家三妹都快饿死了,你再不来,就只能给他收尸了!”,左少阳瞧了她一眼,见她比以前更胖了,只不过,这是虚胖,也就是水肿,很明显,脑袋肿得跟猪头似的。不过精神还不错,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快步如飞上了楼,冲到桑小妹房门前,房门是关着的,一掌柜开,便看见桑小妹躺在床上,一头秀已经变得枯干,散落在绣枕之上,两眼紧闭,眼窝深陷,颧骨高起,嘴唇干裂,早已经失去了那水灵灵的模样。
左少阳眼睛都湿润了,抢步上前,抓腕诊脉,脉象时有时无,探探鼻息,已经气若游丝。急声叫道:“小妹!小妹你醒醒!小妹!”,片刻,桑小妹孱弱地睁开双眼,望见是他,眼中闪现出无比的喜悦,柔柔地笑了笑:“左……”,”左公子…………”,眼睛红润了。
左少阳转身对苗佩兰和丁小三道:“把急诊箱留下,你们先赶回去,立即煮一锅稀粥,加人参一起熬!要快!人参在我睡的阁楼的枕头里!”,苗佩兰和丁小三答应了,冲出了房门。
左少阳打开急诊箱,取出装着人参四逆丸的小瓷瓶,倒了一棵药丸,这是回阳救逆益气固脱的。让黄芹端一碗温水来,把药丸在桌上拍碎了,放在温水里化开,掀开被子,小心地将桑小妹抱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柔声道:“小妹别怕,我回来了,我不会让你死的!来,喝了这碗药水,可以帮助你保住心脉气息!然后我抱回去药铺去,熬粥给你喝。”,桑小妹依偎在他怀里,仰着脱了形的脸望着他,轻轻点点头,一棵干涩的眼泪,从她眼角慢慢冒了出来,缓缓滚落她皮包骨的脸颊,落在了左严阳的胸前。
左少阳慢慢喂她喝了这小碗汤药,然后抱着桑小妹出了房门,咚咚咚下了楼梯。
楼梯口桑母拦住了:“左公子,你这是要把小妹抱回去吗?那可不成,小妹还没过门呢,不能这么带走,你得把聘礼先给了,说好了的,七十贯钱,折算粮食五斗,先把粮食给了,才能把人抬走 ……”
左少阳很想一脚把她踢飞,到底还是忍住了:“你是不是把我给小妹的馍馍给吃了?”,“没有啊…………,那个什么,那是小妹孝敬我的,我是她娘啊,女儿孝敬娘是理所应……”,“出去!我说过了,你们只要敢吃小妹和芹嫂子的粮食,我就把你们撵走!你不仅吃了,眼看女儿饿得要死了,却还在想着聘礼,简直不是人!萧大哥,麻烦你把她给我撵出茶肆去!芹嫂子,你再不许她进来!”,“啊呀,左公子,我可是小妹的娘……”,萧芸飞单手将桑母拎了起来,走到门口一放:“我如果看见你再敢进茶肆一步,我就把你扔出去,而不是这样拎着出去,不信你就试试……”
桑母见她一只手就把自己跟小鸡似的拎出门,知道厉害,他是不吃眼前亏的,倒退了两步,哀声恳求左少阳道:“左公子,你就看在小妹的面子上,救我一命吧,你撵我出来,我会活活饿死的,小妹不能没有娘啊……”,左少阳没理她,扭头问黄芹道:“桑老伯和桑大哥怎么样了?”,“也饿得快死了,躺在床上呢!”,“他们偷吃你们两的东西没有?”,“没……,没有啊……,所以才饿得快死了。
”,“我回去马上叫人送吃的过来。”,“谢谢,你快先救小妹吧!”,左少阳打横抱着菜小妹往药铺跑,萧芸飞提着急救箱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