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公公其实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看着左少阳绝望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忍心,心中也多少为左少阳叫屈,好心给人治病,被人利用,害死杜如晦,结果自己被牵连进去断送xìng命,说起来的确让人感叹。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罗公公只能摇头告辞走了。
这一夜,左少阳呆呆地坐在廊下,苗佩兰陪在他身边,心中苦楚,却不敢流泪,生怕左少阳更伤心,只能坐在旁边的矮凳上,依偎着他,搂着他的腰。
书房里,小杜铭隔着窗户不时跟他说话,拿着医书问他一些问题,问题有趣而有耐人思考,左少阳知道这孩子想把自己注意力引开,可是真的没心思去想着些问题,所以开始的时候,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他,到后来,他也被其中一些问题引起了兴趣,便耐心地跟他解释,这一说话,心中的苦闷绝望倒也淡了一些。
夜深人静,关én上了床。苗佩兰终于忍不住哭了。
左少阳搂着她,在被子里低声道:“别哭,不用担心的,永嘉公主在近期会安排我们越狱逃走的。”
“真的?”苗佩兰惊喜jāo加,声音都颤了。
“是的!进来之前就已经说好了,一旦皇帝第二次核准死罪,公主就开始着手营救。所以不用着急,咱们耐心等待就是。”
“嗯!”苗佩兰搂紧了他,“那咱们怎么办?要做些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不知道公主的计划,她没有告诉我。只能耐心等着。”
“好!”
有了这句话,苗佩兰一颗心便安稳了下来,主动索爱,两人一场激烈的雨水之欢后,她才安稳地在左少阳怀里熟睡了。
可是左少阳却睡不着,他虽然这样安慰了苗佩兰,但是,在心里,他却半点心都放不下,李世民太jīng明了,从他前面威胁阻拦自己家人东渡之事便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虽然永嘉公主深得李渊和李世民两位皇帝的溺爱,但是,这件事上,显然李世民没有买永嘉的面子,同时也会因此着实提防永嘉公主暗中搞鬼。因此,永嘉公主的营救将会非常的困难。
随后的几天里,小杜铭经常问左少阳一些医学问题,还跟他分辨,当然,这些分辨大多是孩子的天真和好奇,自然也是为了让左少阳能分开心思。
第二次死罪核准之后,左少阳的软禁小院的警戒明显加强了。庄牢头几乎每天都来探望左少阳,好酒好菜伺候着,陪他说话聊天。还隔三差五地从外面找来歌姬跳舞助兴。
左少阳不知道庄牢头这是为了监视自己,还是想用怀柔政策来让自己不要逃走,免得给他惹麻烦。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这一年的夏天非常的闷热,庄牢头也不知道从哪里每天都nòng来了不少冰块,给他调酒配置酸梅汤解暑。
左少阳心头却越来越不安,这么长时间了,永嘉公主的人甚至都没有露面,也没有任何消息。问了庄牢头,也是茫然不知。
苗佩兰本来是充满了希望了的,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也开始慢慢紧张起来,不时悄悄地问左少阳永嘉公主的人怎么还不来?
左少阳苦笑,只能宽慰她说应该快了。
可是,秋天终于来了,树叶一片片飘离了树梢,落满了院子,永嘉公主的人却还是没有来。
苗佩兰更是焦急了,她开始筹划自行越狱。可是,她检查过这软禁小院和能进出的所有区域之后,她绝望了。——这软禁小区整个地面全部都是用一块块巨大厚实的花岗岩砌成的。别说他们那只能挖地的小锄头,就算用钢钎,也未必能凿开地dòng。
而整个羁押区的围墙其实是一座四面包围的城墙,全部都是石头砌成的,上面可以供兵甲通行的。非常高,凭他们的本事,根本上不去。并且,在围墙的四角哨塔里,有不少弓箭手,这些人看外形都知道绝对是高手。就算能杀掉下面的全部禁卒,也没办法对付城楼上的弓箭手。
一天天又冷了起来,秋天正如南飞的大雁一般快速而又坚决地从眼前流过。
秋后问斩是在秋末时节,这一天终于越来越临近了。左少阳都能感觉到了死神狰狞的微笑。
苗佩兰躲着左少阳掉眼泪,却毫无办法。
左少阳反倒慢慢看开了,他甚至开始研究孙思邈给他的道家书籍,研究庄子。让庄子对死亡的豁达来帮助自己拜托死亡的恐惧。
小杜铭的病早在夏天就已经彻底痊愈了。
左少阳决定解除杜铭隔离的那天,通过狱卒传信给了杜家,可是,杜家一直没有派人来接他。
杜铭是个爱静而又非常爱读书的孩子,整天都在左少阳书房里看书,各种书都看,特别是医书,看不懂的就问左少阳。有些问题左少阳能回答上来,有些却答不上来,比如关于四书五经的。
这天,杜敬捧着一本书问左少阳:“左叔叔,这个字印错了!”
左少阳正在研究老子关于有用和没用的名篇,闻言抬头扫了一眼,见他读的是一本《论语》,随口:“可能是排版出了问题。没事的。”
杜铭哦了一声,接着看,过了半晌,又道:“这个地方也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