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烈二十九年八月二十五日,萧氏以皇后之尊御太和殿,召集群臣,宣布了皇帝驾崩的消息。除了少数本来就得到消息的官员之外,其余人等尽是一片震惊之色。理亲王等几个老一辈王爷见萧氏沉着冷静的神色,再加上宁郡王风无惜进宫之后未曾回府,皆以为萧氏会矫诏行事,因此都准备拣在这个时候难。
“皇上已于昨日夜晚龙驭上宾了。”萧氏的脸上带着戚色,却并没有照实情叙述,她瞒着群臣压下了皇帝的死讯而仅仅通知了三位重臣,就是为了防止可能生的骚乱。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大乱,一群臣子得闻噩耗的当口,一个个都伏地痛哭,哀恸不已。其中不少人是在忧心自己的前程,不少人抱着别样心思,只有一小部分人是真心哀哭皇帝的驾崩。毕竟,对于凌云来说,宛烈皇帝风寰照以其非凡的手腕和魄力平定四方,王朝虽有小疾,但整体却仍是一片繁荣的景象。
萧氏见底下的朝臣大放悲声,又带着泣声吩咐道:“皇上临终曾有遗言,各位都是朝廷栋梁,将来须好生辅佐新君,不得以一己之私而废了君臣人伦大义!”
这句话自然没有任何问题,阶下的群臣立刻参差不齐地叩头应承,颇有一点乱哄哄的景象。然而,片刻之后便有人话了。“皇后娘娘,吾等都是朝廷的臣子,自当尽心竭力报效先皇隆恩,不过眼下太子殿下还未返京,不知先皇是否留下了遗诏?若是先皇有遗命,请皇后娘娘现在宣诏,国不可一日无君,总得有人承继皇位才是。”
说话的乃是青郡王风怀德,这些话都是他昨晚就准备好的,说起来自然万分得体,一丝破绽也无。他起了个头之后,出言附和或是反对的官员立刻都此起彼伏地站了出来,朝堂之上立刻出现了许多不同的声音。
除了皇后萧氏,众臣都尚未得知太子风无痕归来的消息,再加上萧氏端坐在御座的帘后并未话,因此大家争论的重点便集中在是否立刻由太子继位这一点上。大约是风无惜先前收买的几个官员耐不住性子,想借机向主子献忠心,因此那几人便跳了出来。
“太子殿下此去会盟无甚功绩,况且此刻先皇驾崩,他又未曾赶回,已失了人子和人臣的忠孝之道。”那人极为直接地进言道,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宁郡王同为皇后嫡子,又深得先皇和皇后宠爱,理应继承大统。”他直到话说完才想起萧氏并无表明皇帝是否留有遗诏,因此立刻悔得肠子都青了,面上却还只能强自撑着。
“胡闹,皇后娘娘尚未言明是否有先皇遗诏,尔等就在这里大放厥词,难道视众臣为无物么?”珉亲王风珉致再也忍不住了,冷冷地扫了一眼犹如跳梁小丑般的一众官员,严厉地斥道,“为人臣子者,自当以君父之言为重,哪有你们这样在先皇驾崩之初就叫嚣不已的?”他乃是两朝重臣,又领着宗人府宗正的尊崇身份,因此朝堂上竟一时寂静无声,只有他一人的声音震慑着众人。
皇后萧氏暗自点了点头,这是时候,果然还是珉亲王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人出来稳住局面最为妥当。她庆幸自己及时作出了最佳选择,否则,恐怕此时面对这个老人怒气的就是自己了。她凤眉一扬,正想开口,谁料此时有人不识好歹地站出来难了。
说话的人是工部左侍郎奉怀殊,只听他正容出列,略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皇后娘娘,您适才说皇上是在昨日晚上驾崩的,可是,微臣曾经听一位太医说,皇上在五日前便已经驾崩了,只是皇后娘娘命人封锁了消息,朝臣中无人得知情由而已。”他这句话一出,顿时又激起了轩然大波,即便海观羽等早已心有准备,此时也不由脸色大变。奉怀殊平日不言不语很少开口,这种关键时刻突然大悖语,要说背后无人指使是决计不可能的。
“奉大人,你这话难道是意指皇后娘娘刻意隐瞒换上死讯么?”海观羽跨出一步,声色俱厉地怒斥道,“皇上驾崩尚不到一天,你就敢如此冒犯圣驾,甚至还敢污蔑皇后娘娘的用心,你究竟居心何在?”海观羽这两年虽然不再似从前一般勤劳国事,但毕竟多年威势犹在,他此刻一怒,竟是比先前的风珉致更为可怕。“身为太医者,自当为皇上龙体操劳,透露宫闱密辛本就是死罪,又何况他居然敢诬陷娘娘凤驾?”
他再次环视了群臣一眼,冷冷地道:“皇上大行,乃是天下百姓之痛,若是谁再敢大放厥词,休怪本相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