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下,张浚尚在与完颜娄室僵持。
刘子羽道:“虏酋畏惧不出,如之奈何?唯有打造器械,强行攻城。”
张浚曰:“不可。夫战者,当投战书约日会战。”乃遣使投书。
金人不报书,凡数往,浚大书於榜曰:“有能生致娄室孛堇者,虽白衣亦授节度使,赏银绢皆万计。”
完颜娄室在城头与官军对垒,榜其军曰:“有能生致张浚者赏驴一头布一匹。”
张浚以娄室为怯。且曰:“吾破虏必矣。”刘子羽有请以妇人巾帼之服遗娄室,张浚从之。
妇人巾帼送入长安城,金兵诸将皆大怒,完颜娄室哈哈大笑:“大头巾技穷。”乃选取辔头马鞍一副,让汉官写上“吾骑张浚”四个字,送还给宋军。
张浚本在等待完颜娄室大怒出战的消息,见到金兵送了个托盘来,洋洋得意的揭开盖在托盘上的布,现自己被完颜娄室比作坐骑,大怒,抽出剑来将马鞍斩个稀烂。
就在张浚与完颜娄室斗嘴的时候,完颜讹里朵已屯军洛水之畔;完颜兀术也由洛阳西进,与讹里朵在下邽,即富平以北以北六十里地的地方会师。
“宣判,富平乃吾等粮草所集也,万万不可丢失。”何止是富平,从富平到长安,诸路乡民输运粮草锱重者络绎於道路,至军则绕寨安泊。每州县自为小寨以车马为卫,十十五五相连不断。每个路段都可能被金兵截杀。
张浚皱着眉,坐在大案后方,一动不动,良久,刘子羽才小心的叫道:“宣判,宣判。”
张浚回过神来,仿佛问刘子羽,又仿佛是自言自语:“退兵何如?”
“宣判,此时退兵,被金贼沿路截杀,如何是好?何况,宣判与那曲端还有军令状在。”
听到曲端两个字,张浚眉头一皱,故作大度的笑了起来:“军令状……不过是一时戏言,又岂可与大军生死相较?这样吧,击鼓聚将。不,子羽,你去将刘家兄弟,还有赵哲找来。”
不一会儿,五员将领都到了。张浚给刘子羽使了个眼色,刘子羽大致介绍了下形势:长安的完颜娄室龟缩不出,完颜讹里朵带来了一点小困扰。
完颜讹里朵与完颜兀术汇合的消息是吴璘带回来的,故而诸将都有点心理准备,并没有太过惊讶。
张浚道:“刘都统制,有何高见呀?”
刘锡道:“末将以为,金贼从下邽袭来,而我军是一字长蛇阵,容易被金贼各个击破。眼下无非两策:我军从长安城下撤走,回到富平;或将富平的辎重粮草搬来长安城下。”
刘锡说是两策,实际只有一策,富平的辎重粮草积累了小半年,怎么可以随着大军一下子搬到长安城下来,因而只有撤军。
张浚看了看其他的将领,人人都流露出赞同之色,张浚痛心疾:“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我等就这样撤走,士卒定然寒心,恢复长安,直薄燕云的大计,便遥遥无期了。”
张浚话锋一转,昂扬道:“区区完颜讹里朵而已,吾当遣一支奇兵,阻击之,则长安无后顾之忧。不知哪位将军愿担此任。”
刘锜抬起头来,抱拳道:“末将愿往。”
“真乃将门虎子。”张浚赞叹道,“你就引泾源军本部前去吧。”
吴玠闻言,要说什么,突然现刘锡对自己使眼色,便忍住了。
张浚又下令道:“赵哲听令。”
张浚让赵哲将沿途的粮队收拢,安置在长安城下的大营后方,下令永兴、熙河二军不在装模作样的围城,而是呆在营房中,保存体力,等待与索虏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