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芳华离开后,大厅内的气氛越发诡异,怀墨染单手叩着茶几,眸子轻轻扫过此时依旧恭谨跪在那里的怀姚颂,不由敛眉道:“丞相大人,方才我那一声‘爹’都已经叫了,您这么跪着,岂不是要让女儿折寿?”
怀姚颂面色一冷,旋即他敛眉磕了个响头,沉声道:“回娘娘的话,老臣绝无此意,只是老臣妻女犯了错,老臣甘愿受罚。”
怀墨染淡淡道:“本宫不想罚你,今儿我来,是来怀旧的,可不是来找茬的,好了,看来这茶也没人奉了,既如此,本宫累了,要去休息了。”说罢,她缓缓起身,却又突然望向面如土灰的顾柳儿,敛眉道:“夫人,我这些属下的房间,可是安排好了?”
顾柳儿忙道:“安排好了,只是丞相府的房间并不足以容纳这么多人,两人一间又着实委屈了各位,遂贱妾自做主张,包下了隔壁两家大人家的别院......不知娘娘满不满意。”
怀墨染摆摆手,满不在乎道:“有地方住便好,我去小憩一会儿,你们随意吧。”说罢,她便打着哈欠悠悠离开了正厅,而百里晔轩紧跟其后,退出了正厅,却没有跟着怀墨染,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去找她,还不适合。
顾柳儿在怀墨染走后,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急急道:“我去看看芳华。”
怀姚颂缓缓起身,冷声呵斥道:“不准去!”
顾柳儿转过脸,有些不可置信道:“老爷,难道您真要看芳华那孩子受尽委屈么?如今我这做母亲的,连劝慰她一句的资格都没有么?”
她也是有气的,一直以来怀芳华便是她的心肝宝贝,莫说打了,谁也没骂过一句,今天,三皇子和怀墨染却当着他们的面羞辱她,就连素来对她疼爱有加的怀姚颂,也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这如何能不让做娘的顾柳儿感到愤恨?
怀姚颂却没有如以往那般踌躇亦或内疚,而是沉黑着面色道:“你知道那丫头要住在哪里么?”
顾柳儿抿了抿唇,没好气道:“还能有什么地方?她不是以前就会偷偷去海棠居玩么?现下来羞辱我们,自然也是要住在那里的。”
“如果真是这样便好了!”怀姚颂没好气道,“只可惜,她是想看我们出丑到底了,她如今去了原来的院子。”
顾柳儿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血色的脸上再次褪去所有颜色,她惊诧的捂着胸口,喃喃道:“这个女人,当真可怕......”她若知道怀墨染有一日会变成罗刹一般的女人,她一定不会做那些愚蠢的事情,更不会任由怀芳华将她推向地狱的深渊。
怀姚颂无奈的摇摇头,见顾柳儿还在出神,不由怒从中来,吼道:“还不快些跟上去?”
顾柳儿被他这一声喊叫吓得一个激灵,敢怒却不敢言,只好躬身快步跨出门槛,追着怀墨染去了。想当年,她也是骄纵到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是上一任丞相的宝贝女儿,风光嫁给当时还是兵部侍郎的怀姚颂后,依仗自己的爹爹,横行霸道,颐气息指,怀姚颂也不敢得罪她,任由她胡闹。
只是后来她的爹爹从丞相的位子上退了下来,怀姚颂做了丞相,并开始纳妾,她的爹爹也劝她不要与怀姚颂来硬的,于是她便专找那些小妾下手,怀姚颂顾忌她爹爹残余的势力,遂也没有追究。
之后,怀姚颂迷恋权势,不再纳妾,她的爹爹也老死京城,她失去依仗,却因女儿而地位稳固,那些妾室们无一人敢多言,安分守己,过着如尼姑般的生活,就连唯一碍眼的,为怀姚颂生下女儿的绣娘,也唯唯诺诺,不敢多言。
只是......这一切都因为怀墨染的改变而改变,怀墨染就好似凤凰涅槃,以最华丽的姿态重生,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同时,充满了害怕。
怀墨染走的极慢,似是在逛花园,实则,她在等顾柳儿追上来。果不其然,当她纠结于自己的房间究竟在哪个方向的时候,顾柳儿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她殷勤的笑了笑道:“娘娘,贱妾带您过去,亲自为您奉茶请罪。”
怀墨染淡淡道:“那便有劳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