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的,就在这进京的第一个驿站,国家正四品文官,当今魏公公的红人,佥都御史魏全忠大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一个四品的武官给干掉了。理由还相当的无厘头。原因是,魏大人吃的太好了,导致了一个很严重的后果就是别人没饭吃,没饭吃就要抢饭吃,然后就把魏大人给干掉了。
虽然听起来,有点无厘头,也有点不讲理,但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刚才还想着事情能和平解决的驿丞,现在已经彻底被打破了希望了。
接下来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处理这个问题。按理说,一个朝廷命官的非正常死亡,应该交由三法司中最处理日常事务的刑部来审判。不过,这死的人也身份特殊,本人是都察院的佥都御史,按说又应该知会都察院一声。不过,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把凶手控制住,别让人跑掉。
驿丞的脸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说的简单,谈何容易啊。这位指挥使大人,一看就是个武功深不见底的主,自己驿站的工作人员,再加上外面那些轿夫,也全都是白给。还是那句话,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没有,自己这些人,别说打,一伸手就都趴下。
问题还在于,驿丞大人根本也没有为魏大人伸张正义的那种想法,他很想彻底的扯扯淡,把这事糊弄过去,可是这事确实就是这么发生了,怎么办呢。问题是谁也得罪不得。即使自己能把这位杀人的指挥拿下,你就知道他身上没有背景吗?假如有呢,那么他没事,自己没准就被黑了。思前想后,进退两难。
凌云这时候,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安安稳稳的找了个条凳坐下了。然后点点手,招呼驿丞过来。驿丞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此时的他,已经吓的失去了神智了。他开始像凌云的方向挪动着步子,身子却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每走一步,都好像会用到全身的力气一样,一步一步的走着。走到凌云面前的时候,他忽然眼前一黑,腿一软,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起来。原因就一个,害怕。
潞河驿的驿丞,摘掉了乌纱帽,跪在地上磕头不止,就为了一件事,求这位杀人不眨眼的指挥大人,给他指一条明路,活路。丢了乌纱帽都是小事,大不了回京去卖红薯,别因为这飞来的横祸丢了命,自己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这驿丞这个样子,让凌云有些无奈,也是,这个事情,从头到尾,都和他几乎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看起来,这个驿丞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实在不太适合在这个位置上混。自己在他的责任范围惹了事情,也是该给他指一条路走。自己可不是个只会惹事不能平事的人。
想到这里,凌云对着驿丞挥挥手说,“你,起来,到这来坐下。”。驿丞哪敢啊,不仅是不敢跟这位四品的指挥一起坐着,更重要的,是怕惹上麻烦,现在这位魏大人是死了,他的两个随从还在旁边趴着了,到时候就怕是反咬一口不好收场。
驿丞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全身仍然是在不停的颤抖着,说话也说不利索,:“求大大,大人指教活命之法。”。凌云轻轻的一笑,:“驿丞啊,你有什么不能活的,今天在你这潞河驿,我除了朝中的奸恶,你并未阻拦,不但无罪,而且有功,日后,定有议叙之处。”,这句话,把刚站起来的驿丞给下了一哆嗦,几乎又快趴下了,这一句并未阻拦,岂不是把自己带到了同谋的位置。自己岂不是认下了这连坐之罪了,他赶忙想撇清这件事,:“指挥大人。。”。可是,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凌云又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魏全忠的两名随从,此刻还在趴在地上装死的状态,他喝了一声,:“你们两个,都给我滚起来”。一声断喝,两人连滚带爬的起来了,刚才听着这驿丞称呼凌云,两人也明白了,眼前这人也不是善茬,“指挥大人”,再不济的指挥副使也是个四品的官衔。完全属于惹不起的状态。
“你们两人,跟着这个赃官,为虎作伥,想来也是作恶多端的货色。那么今天,本官就来问你们,你们两人,是想死,还是想活?想死有你的死法,想活,自然也有活的去处,自己选,告诉我!”,凌云的眼睛看似漫不经心的扫着两个人,两人感觉到这个世界似乎处在死一般的寂静之中了。
两个人都知道,这位指挥大人并没有冤枉他们,他们作为魏全忠的贴身随从。他们的确是为虎作伥了,也跟着大肆的搜刮地皮,鱼肉百姓。都说宰相的门人七品官,这两位只不过是个四品官的随从,似乎就不怎么把七品的官放在眼里。直到今天,遇到了硬茬子。眼前这位不是个会讲道理的人,也不是个随便就能唬住的人,他是武官,是砍人的人,是杀人不眨眼的人。他一开口什么都不问,只问想死还是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