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抚着“然然”那两个金色的字,一遍一遍,极尽爱怜。泪滴滴落下,心却是热的。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感觉对顾然有了交待。出门的时候,纷纷扬扬下起雪来。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瑞雪兆丰年嘛。果真是个吉日。
在这件事上,莫一漾前前后后安排得很周到。比如专门请了寺庙的大师,去进行开坟以及下葬的仪式。特别庄重,特别令人安心。
袁安一家三口个个都忍不住泪流满面,然后抱头痛哭。这时候就显得莫一漾的存在特别重要,那样有条不紊,那样井然有序。
他穿的黑色大衣,特别肃穆庄严,仿佛他也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他的表情也是那样肃穆庄严,令人依赖。
袁安只需要好好照顾父母,别的事,全都交给他来办。她第一次有了不挑大梁的轻松之感,觉得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是一件特别美妙的事。
她从来不曾这么轻松地哭过一次。以前有太多的琐事要做,她要是只顾着哭,就没人做了。她只能把自己包装得很坚强,很忙碌。
莫一漾偶尔看一眼她,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后来回到A市某陵园。袁安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墓那么贵了。那是一个占地将近十平方的艺术墓,用了大理石砌成的围栏,围栏边是修剪得很整齐的林木花枝,就像一个小花园。
墓碑跟普通墓碑也不同,正中间上书“永远的然然”几个金色大字。黑色的大理石,泛出肃穆的光泽。
莫一漾拉着袁安到一角,低声问:“我让你准备的资料呢?”
袁安这才想起来,忙从包里拿出递给他,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莫一漾顺手揉揉她的发:“去陪你爸妈,一切有我。”那样低沉有力的声音,震得袁安的心弦差点都绷断了:“那个碑上,把顾然的照片和生辰等资料刻上就可以了。别的我都全部准备好了。
袁安连“谢谢”都忍下了,只是点头,泪又滴滴落下。
她做梦都没想过,陵园也有这么优美的地方。整个陵区,像是一个大大的公园,环境非常幽静。假山,树木,花草,秋千,厅阁水榭,连音乐都不是哀乐,放的是“新年好”的喜庆乐曲……
袁安曾以为陵园一定很恐怖,很阴森,如今看来,是她错了。张静芳和顾长生也从一味的悲痛中,渐渐露出欣慰的笑容。
下葬的仪式,在大师的主持下,庄严进行完毕。
陵园里有一个寺庙,这个大师正是这所寺庙的住持。莫一漾又安排为顾然供奉一盏莲花灯在寺庙里,请大师进行七七四十九日的超度。
雪花纷扬,将树木染成白色。袁安全家的心,却都是暖的。自从顾然去世之后,从未有一刻,这么暖过。那感觉像是亲手送顾然进了天堂,不再孤单,不再凄凉。只是顾然先去一步,以后,他们都会去那里和他团聚。
袁安将目光久久落在莫一漾高大的身影上,好想在那时,紧紧从他身后抱住他,跟他说:“不一样,你真的好不一样。”
她抚着“然然”那两个金色的字,一遍一遍,极尽爱怜。泪滴滴落下,心却是热的。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感觉对顾然有了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