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又说道:“这里一直保留着二十多年前的样子,住户基本上都搬出去了,现在这栋楼里没有住人。”
“为什么要保留着以前的样子呢?”苏芩觉得奇怪,“重新修建成高楼大厦,不是可以住更多的人吗?”
老板娘答道:“这是莫总的意思,再说我们也住习惯了自家的房子了,让我搬到几十层的高楼大厦里面,我还住不习惯咧!”
谈话间,几人已经拐过几个转角,老板娘道:“停,就是这间。”
莫靖远侧身让了一个位置出来,老板娘走上前去,借着昏暗的灯光,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幸好我这里还有一把钥匙。”
那是一扇漆着绿漆的铁门,已经锈得不成样子,摸一把手上面全是铁渣,老板娘打开门锁,将铁门拉开,里面还有一扇木门,但是并未上锁,一推就开了,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
莫靖远跨进去,皱着眉想了一下,伸手在左边墙壁上摸到了电灯线,拉一下,屋里就亮堂了起来。
这是一间大约二十几平米的房间,墙壁和地板都上了灰,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墙角边有一张很小的床,屋子里摆放着一些生活所需的柜子,椅子,但是都蒙了厚厚的灰,看起来也很旧。
“这里,我有印象。”莫靖远突然幽幽说道。
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他走到床前,弯下腿,伸手在床底下摸了摸,不多一会儿就拖出来一只小小的铁皮盒子,也是锈得不成样子了。那上面小小的锁扣已经不管用,稍微一用力就被拧开了,莫靖远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个弹弓和几粒玻璃弹珠。
“奇怪……”莫靖远喃喃自语道:“这是我小时候的玩具吗,拿在手里怎么感觉心里有点怪怪的?”
说完,又敲着脑袋,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膨胀得炸出来。
苏芩赶紧扶住他,“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要硬想了。”
“我觉得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看着这小时候的小玩意儿就越有这样的感觉。”莫靖远站起身子,想找个地方坐一下,却现到处都脏得厉害,“感觉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到底是谁呢?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人生呢?我的过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好了好了。”老板娘见莫靖远的脸色越来越差,忙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你知道了这个地方,以后还可以常来看看。喏,这把钥匙还给你。”
莫靖远接过钥匙,再看了一眼这间屋子的摆设,皱着眉头退了出去。
回到别墅的时候,莫靖远看着这灯火辉煌华丽得像王宫的地方,突然就想起了那间黑乎乎脏兮兮的小房子,心里乱得厉害。
他以为,他的莫氏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他不过是一个接管了家业的二世祖,但是却不是,今天他终于知道了,以前的他,根本就是一个穷光蛋,那么,他是如何创造出这么大的事业的呢?
头一次,他有点佩服以前的自己了。
莫靖远终于下定决心,要寻找自己的过去。
而苏芩那边,自从莫靖远对她常去找蓝毅这件事表示不满以后,她就刻意疏远了蓝毅,拉长了去找他的时间间隔。她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家里逗逗小不凡。小不凡已经开始长牙了。
这天,她刚去育婴店给小不凡买了两罐奶粉,结账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她不由得朝着背影大喊道:“江普!江普!”
江普僵了一下,没有回头,大步朝门外走去。苏芩大急,丢下奶粉就追了出去。
“江普,你跑什么呢!”苏芩一边追着江普,一边喘着粗气问道。
眼看到了一个红绿灯口,江普终于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夫人,别追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没有死?你现在住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一连串的疑问问出口,苏芩跑了几步,已是喘得不行,垂下头,看到江普提着一袋奶粉和婴儿的衣服,苏芩又问道:“江普,你,你有孩子了?”说着,就要绕到江普的正面去,以防他再次逃跑。
“夫人!别过来!”江普突然激动起来,用空出来的手捂住自己的脸,说什么也不给苏芩看。
“你到底怎么了?”苏芩觉得疑惑,“干什么躲躲藏藏的?”
苏芩知道江普其实是海鲸帮的内应,但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莫靖远的身边,帮着他做了很多的事情,况且,他也没有真正做过伤害莫靖远的事,大概也是身不由己吧。
“江普,咱们认识也这么多年了,有什么难处你就跟我说,你现在跟我回去,先生不会怪你的。”苏芩轻声劝道。
“夫人,你不懂!”江普突然放下捂着脸的胳膊肘,“你看,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苏芩下意识地望去,吓了一跳,只见江普原本清秀的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从鼻梁一直蔓延到右边脸颊,伤疤处红红的,乍一看分外吓人,“这是怎么弄的?”
江普拢了拢自己的衣领,想把脸上的伤疤遮住,可也只是徒劳无功而已。这时,绿灯亮了,苏芩道:“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吧,放心,如果你不乐意,我不会告诉先生的。”
两人到了就近的一个小茶馆,江普从袋子里翻翻找找找出一只口罩,带上以后才道:“那时候先生陷入海鲸帮以后,杨先生带人潜入救出了先生,然后用几斤炸药将海鲸帮全部炸平了,全体帮众无一幸免,幸好我被关到了地下室,阴差阳错捡回了一条命,可是脸上被飞起来的铁块划破,就这样了。”
江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后来我在废墟中找到了帮主和二当家的尸体,将他们埋了,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我寻着声音找了半天,才挖出了那个婴儿,也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我想到莫氏我是再也没脸皮回来了,我又没什么家人,就和那个婴儿一起生活,好歹也有个人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