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志们并不能排除他是一个知情者，即使当时不知道，事后也应该知道。以霍永乐的性格，他还有可能是完颜格乐失踪案的主要参与者。

蔡文英年岁已高，身体又不怎么好——这两个理由也很充分。

也许有人会问，为什么要放掉蔡文英和霍永乐呢？既然霍永乐有可能是完颜格乐失踪案的主要参与者，在挖坟开棺的现场，霍永乐又是闹的最欢、最凶的人，敢于暴力抗法——并且聚众抗法，把他抓起来，理所当然，现在，又放掉他，这是出于何种考虑呢？蔡文英虽然没有暴力抗法，但她应该是试图阻挠警方挖坟开棺的主要推手，母子俩，一个来软的，一个来硬的。配合的十分默契。

欧阳平、郭老、刘大羽和陈杰是这么想的：在霍家三兄弟中，霍永乐是最沉不住气的人，现在，霍家人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是杀人灭口。如果霍家人想杀人灭口的话，霍永乐是最佳人选，把他放回去，就是给霍永乐杀人灭口的时间和空间，如果完颜静德知道完颜格勒失踪的真相的话，那么，霍家人肯定要采取行动，杀了完颜静德，掐断同志们侦破“5。19”无头案的唯一线索——同志们不能排除完颜静德是真相的唯一知情人。但霍永乐鲁莽有余，智谋不足，而母亲蔡文英正好可以弥补霍永乐在这方面的不足。霍永强兄弟俩在警方的手上，眼看案情按照警方的预期慢慢朝前走，如果完颜静德的存在会威胁到霍家人的话，蔡文英和霍永乐绝不会坐以待毙——她一定会采取行动——蔡文英应该有这样的决断力。这种决断力在霍家墓地就已经展现出来了。

当然，不能简简单单地放走蔡文英和霍永乐，批评教育，包括提示警告是必须要做的功课。霍鹏举假死的真相，蔡文英必须交代清楚，才能放掉。还有一点尤为重要，一定要点一下完颜格勒失踪之事。这叫敲山震虎，打草惊蛇。只有在霍家人感到危险步步逼近的时候，蔡文英和霍永强母子俩才会采取行动，火候应该是，警方已经注意到了完颜格勒失踪之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同志们已经和完颜静德接触过了，这——蔡文英和霍永乐肯定知道，警方不仅仅是和完颜静德接触过，警方还送完颜静德到医院看了一次病。要让蔡文英和霍永乐感觉到，完颜静德的思想有所松动，但嘴巴一直比较紧，他尚处在权衡和矛盾之中。只有在这种情况下，霍家人才会铤而走险，孤注一掷。这样，同志们就有机会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要派几个人对蔡文英母子俩——特别是对霍永乐进行监视和跟踪。

陈杰、柳文彬、李文化和左向东主动请缨，要求执行监视和跟踪蔡文英和霍永乐的工作。

四个人商量以后决定，陈杰和柳文彬潜伏在霍家后面的竹林里面，为了躲避众人的耳目，霍家人走后院门的可能性比较大；李文化和左向东则潜伏在霍家大门南边那片芦柴地里。如果现有人走出前门——或者后院门，李文化、左向东——或者陈杰、柳文彬就实施跟踪，监视和跟踪从蔡文英和霍永乐母子俩回到完颜村开始。

一切考虑妥当之后，欧阳平、郭老、刘大羽、韩玲玲和吴所长提审了蔡文英。

要想知道霍鹏举假死的真相，欧阳平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蔡文英。进入完颜村以来，同志们和蔡文英有过两次接触，第一次是在白知秋的陪同下进入霍家参观霍家的建筑与庭院，第二次是在阎王鼻子——霍家的墓地。

单从这两次的接触，同志们就能明显地感觉到：在霍家，蔡文英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霍鹏举假死的事情，她很可能是主谋——至少是参与了谋划，一九五三年秋天，霍鹏举的母亲还活着，老太太要想保住儿子一条命，玩金蝉脱壳的把戏，肯定少不了儿媳蔡文英的配合。

蔡文英被领进会议室的时候，头梳理的非常整齐，所有的头都圈在后脑勺一个黑色的髻里，在此之前，蔡文英一定认真梳理过自己的头，蔡文英还是很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的。欧阳平注意到，蔡文英的身上很干净，在欧阳平的印象中，蔡文英被带离墓地的时候，衣服上粘连着一些草屑，膝盖、裤脚和鞋帮上还有一些黄土。现在，那些草屑和黄土已经不见了。

蔡文英的耳朵上戴着一对金耳环，手腕上戴着一对金手镯，虽然蔡文英多次将衣袖往外拽——或者将手镯往袖筒里面推，试图遮挡住金光闪闪的手镯。但金手镯不时会滑落到手腕和手掌的连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