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下手带了狠劲,李二瘫在地上不省人事。萧乘风吩咐衙役将他收押监牢,待明日再升堂审他。
又叫另一衙役去请大夫,自己守在这里。打横将顾若抱起放在炕上,萧乘风伸手想扯被子却发现她的家中只一床破烂薄被,已然露出旧棉絮,如何能抵得寒风?
萧六儿抱起小五,察到鼻息才松口气,同萧乘风道:“这李二当真可恶,好在俩人都没事······”
“都伤成这般模样了,如何能叫没事?”萧乘风脸上难得没有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痛惜。女子右脸肿了大半,嘴角带着早已干涸的血迹,袖子上翻,露出半截小臂,上面也是青青紫紫,可想而知,她的身上不知还有多少处伤。她蹙眉蜷着,睡得极不安稳,不知梦中是不是也充斥着那可怕的遭遇。
额前的碎发凌乱贴在脸上,萧乘风心下一动,伸手替她抿到了耳后,动作极轻极柔。萧六儿惊恐地瞪大眼,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少爷眉眼竟能如此温柔?还是对个小寡妇?老爷、夫人要是知道少爷少爷来此不但没有收敛,反倒是变本加厉勾上了个小寡妇,那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
萧六儿想着,手下一松,差点就要扔了小五扑上前去扯开少爷,但是又怕是自己想多,忙开口试图转移萧乘风的注意力:“少爷好生厉害,六儿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少爷是如何知道李二就在屋内呢?”
“要说顾姐儿她真是聪颖过人,那种情况下依然镇定自若,未避免打草惊蛇,没有冒险求救。明知我姓萧却故意喊我苏公子,不过是让我察觉到不对;又说让我带走那副子虚乌有的梨花图,两株梨花,两是二,梨音李,连起来的意思不就是让我带走李二吗?”萧乘风说着低头看向顾若,眼中闪过异样的光,“我越发觉得,顾姐儿同其他女子不一样。”
你是觉得不一样,我是觉得不太妙啊!萧六儿耷拉下脸,刚要再说什么,就听外面人道:“大夫来了。”
老大夫须发皆白,闭目细细诊了脉,捋着自己的胡子开口道:“脉细无力,体内有瘀,应是素日气血两虚,加之外伤惊吓所致,仔细调理,修养一段时间便能好。老夫现在就给开方,大人差人拿了药,每日煎服给她吧。”
萧六儿放下小五,客气同那大夫道:“先生可否看下这孩子?”
“无妨,只是受了惊吓,我给他开些养些安神的药剂好了,”老大夫很是从容,提笔写了方,又从医箱里掏出两瓶伤药道,“白瓶内服活血,青瓶外敷清创,不出七日便能好个大概。”萧乘风接过伤药对他道了谢,吩咐萧六儿去送大夫顺便拿诊金给他,老大夫没有推辞,背着医箱告了辞,从头到尾,没有一丝不耐。
“去赶我的马车过来,”萧乘风蹙眉看着这间寒屋,心下有了计量,“给后院打个招呼,让他们收拾两间屋子出来。”
顾若醒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只觉四肢无力全身火辣辣的疼。
“嘶······”顾若艰难坐了起来,不知扯到哪里,疼的倒吸凉气。顾若呆呆望着某处发呆,脑子混沌非常,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你醒了?感觉哪里不舒服吗?”清朗的男声响起,明显带着关切。
入目是一张好看的脸,俊郎似仙,气质卓然,桃花眼下有些泛青,看样是整夜都没休息好。顾若疑惑地看着他,下意识开口道:“你是?”
萧乘风闻言腾地站了起来,顾姐不会是失忆了吧!
昨晚将她抱回府来,想着给她换一个环境比较安全。毕竟是孤儿寡母,手无缚鸡之力,若是再遇到李二这种人,那可怎生是好。只是带回来后萧乘风犯了难,父亲嫌自己胡闹,怕跟丫鬟扯上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只安排了一个萧六儿近身伺候自己,故而全府上下没有女眷,就连端茶倒水、洗衣煮饭这种事情,也全是几个汉子在做。萧乘风本不在意,只要不用自己动手,怎么都好说。可是这次将顾姐带回来后,萧乘风反倒是手足无措。夜已深,想找个丫鬟都找不到,顾姐儿怎么说都是个姑娘,让萧六儿这群野汉子伺候她好像也不太合适。左思右想,萧乘风还是决定亲自上,拿着手绢沾了水,轻轻帮顾若擦拭了脸上的脏污。至于衣服,到底没有给她换,想着等她醒了自己换,明日再找个丫头伺候。萧六儿惊得张大了嘴,里面完全可以塞下两个鸡蛋——有没有搞错,少年亲自动手伺候那个小寡妇了!这待遇老爷都没享受过啊,总是有种不祥的感觉怎么破!
草草替她收拾过后,萧乘风还是不放心,索性坐在椅子上守着顾若,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但睡得并不踏实,听到顾若有了动静当即醒了过来。
顾若脑袋发沉,抬手扶在前额上,什么都记了起来——莫名的穿越,豆芽菜小五,变态的李二以及这个不知该怎么形容的县令。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荒唐,却是无比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