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讯中断前,赵宽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先是家中无人接听,让他猜到父母妻儿怕是凶多吉少,而后与外地几个熟人的电话使他明白这恐怕是一场世界性的灾难后,便开始考虑如何自保。他们派出所也有配枪,平日都所在武器库中,而钥匙就掌握在他这个一把手的手里。有这便利条件,他立即赶到武器库,取了一支近年来已经很少摸的手枪。
虽然武器库中里共有五支手枪,但赵宽在思虑再三之后还是只取了一支,而将其余四支再次封存,只带走了所有的子弹。之所以如此,却是在私心里想到自己手中的枪支该是在这处处危机的末世安身立命的本钱,若是被别人得到一支,自己的优势便不复存在。
事实证明赵宽确实有几分先见之明,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不仅凭着手枪多次在丧尸的口里逃生,而且拉起一支三十人多人的幸存者队伍。
在这支幸存者队伍里,因持枪在手而拥有绝对领导地位的赵宽享受到末世前都难以企及的权威。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命令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作为诱饵引开丧尸,而后带着其余手下去搜集物资;他可以由着自己的喜好随意分配物资,欣赏着一群手下为了多分到一口食物而完全不计尊严向自己献媚的丑态;他甚至利用着手中的权力,或明或暗地与队伍里所有稍具姿色的女人发生了关系,便是几个有妇之夫也没有放过。
“巧取豪夺,那又怎样!”冰冷而饱含戾气的话语从赵宽的齿缝间迸出,手枪倏地抬起,黑洞洞的枪口指向慧岸的眉心,“当年我夺了你的家财又怎样?又有谁能为你主持公道?现在我还要再抢夺你一次,把车和所有的东西留下,我可以念在亲戚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嘿,我虽然不知你何时练成这么厉害的身手,却不相信你可以抵挡或是闪避子弹!”
“由当初的伪君子变成今日的真暴徒,你也算长进不少。”慧岸油然道,“既然你提到亲戚关系,那么我便看在亲戚的份儿上劝你一句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说到最后一句人人耳熟能祥的佛门警语之时,慧岸的声调发生奇异的变化,如一阵无形无相的柔柔春风轻轻吹进在场所有人的心底,连身后的韩玉都不例外。
话音入耳入心,赵宽脑中登时一阵迷糊,恍恍惚惚之间似乎感觉到自己用枪指着慧岸实在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举枪的手臂随之缓缓地垂了下来。
不仅是赵宽,其他人的脸上同样现出迷茫的神色,便是韩玉也垂下了手中那看到慧岸面对枪口威胁时举起的砍骨刀,脸上一片如坠迷梦的茫然。
慧岸走上前去,从完全不知反抗的赵宽手中拿过手枪。又摘下他腰侧的一个帆布挎包,打开看时,见里面是五个加满子弹的装弹器和三盒子弹——这些关系自己性命和权力的东西,赵宽从来都随身携带,片刻不离。
把装着子弹的挎包斜挎在自己的腰侧后,慧岸扬声颂了一句:“南無阿弥陀佛!”
这一声佛号却似晨钟暮鼓,把陷入迷茫的众人全部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