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对上陆宁涛含有怒意和质疑的目光,方玲玉的心不由自主地往上提高,紧张与不安占据了整个脑海。
“老爷……”肩膀不住地颤抖,她捏着手心里渗透的冷汗,浮着泪光的眼里满是内疚与自责,声音哽咽地开口:“妾身十年前养病时,曾食用过夜来香的花及花蕾,疗效显著,所以一直认为夜来香是治病用的,并不知道它竟然有毒。最近,蚊虫密集繁多,妾身怕蚊虫叮咬了鸢儿,才让秋香在鸢儿的房里放了一盆夜来香,希望鸢儿昏睡中不受蚊虫的侵扰……”
夜来香有着极好的药用价值,又是驱蚊佳品,所以方玲玉的解释算得上合情合理。
而真正触动陆宁涛的,是方玲玉言语间有意提到的十年前。
十年前,沈轻眉重病时,方玲玉曾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血为沈轻眉续命。后来方玲玉因此生病,休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的确是服用过夜来香。
“姐姐病逝后,妾身一直把鸢儿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对待。这次得知鸢儿出事,妾身一直心痛并自责,若是妾身跟着鸢儿一同前往开元寺,鸢儿或许……”
想着自己精心布下的死局竟是全部失败,陆锦鸢这个贱人至今活得好好的。方玲玉哽咽得说着,嗓音嘶哑得不像话,好似真的因陆锦鸢的昏迷而悲伤自责一般。
“现在,鸢儿昏迷不醒,妾身比谁都担心她的安危……但妾身没想到,自己好心之举却差点害了鸢儿……幸好太医发现,否则妾身真是万死不辞……鸢儿没事真是太好了……”
想到十年前,自己为了沈轻眉亏待过方玲玉,陆宁涛的心一瞬间软了下来。他见方玲玉满身是纱布,内疚得不停地落着泪,不禁上前将她轻轻地搂在怀里,安慰道:“我没有怀疑你。若不是太医说,我也不知道夜来香是有毒的。现在,鸢儿没有中毒,你不必太过自责。”
将一切尽收眼底,卫景珩并没有让易容成秋香的青娥继续戳穿方玲玉的老底。反而对于陆宁涛在方玲玉提到十年前时,表情明显的变化上了心。
他突然想到暗部曾调查出,十年前,沈轻眉重病时,方玲玉曾假惺惺地要用自己的血为沈轻眉续命。
莫非是因为这件事,才使得陆锦鸢至此后毫无保留地信任方玲玉和陆书萱,将她们当成了真正的亲人?
意识到方玲玉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竟用自己的血来换取信任,并且悄然无息地毒杀害沈轻眉,卫景珩眯起眼,不免多看了一眼被陆书萱搀扶着正要离开房间的方玲玉,又瞧了一眼暗中眉目传情的陆书萱和顾子期,森冷如刀,带着无尽的杀意。
好一对奸夫淫一妇的狗男女!
临近黄昏,卫景珩布置好暗中保护陆锦鸢的暗卫后,再度返回了秦一王一府。
思锦殿里,一小块草坪似是被蹂一躏过般,长得漂亮整齐的草全部被压坏,路边更有几朵花被光秃秃地拔了下来,散落了一地的花瓣。
卫景珩踏入院子的步伐一顿,嘴角微微弯起,显然已经猜到了犯人是谁,顺着一路狼藉走去。
果然不远处,一只小黄猫萎靡地蹲坐在水池旁,拿着一朵花正认真地拔着花瓣。
“喵——喵喵——喵——喵喵——”
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这时的卫景珩没有触碰到阿然,所以并不知道陆锦鸢在纠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他这个事实。若是知道,看陆锦鸢这么劳师动众地拔花,恐怕心情要高兴得上了天!然后激动地和陆锦鸢相认,团团圆圆!
但现在,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个原因的卫景珩,见陆锦鸢这般愁眉苦脸,好似遭遇了什么重大变故满脸慎重,满心只以为她是在忧心如何让从秦一王一府里逃出,以及自己能不能回去身体里这两件大事。
让陆锦鸢逃出秦一王一府,卫景珩是无论如何都不放心。
方玲玉和陆书萱是如此恶毒,光靠她一只几个月大的小猫又怎么可能报仇,恐怕连陆府都进不去。
而这一趟陆府之行,卫景珩大致摸个了清楚,陆书萱和顾子期的确与暗部调查出的消息相差无几。
这种明明有未婚妻还和其他女人楚云湘雨的渣渣,他怎么能让陆锦鸢嫁给他呢!
于是,这位秦王殿下给自己抢夺陆锦鸢寻找出了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雄纠纠气昂昂地决定,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在陆锦鸢面前揭露这两个渣渣的真面目!然后,尽其所能,不再让陆锦鸢受到一丝伤害!
短短一瞬,善于谋略的卫景珩思考了七八种英雄救美、渣渣覆灭的大计。
他下定决心后,朝着陆锦鸢走去,准备抱起小黄猫,继续培养感情。
谁知,刚迈进陆锦鸢三米的范围内,正辣手摧花的小黄猫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眨眼间就遁逃进了草丛里。
卫景珩望着自己空空的手掌,顿时有些怔住,似乎无法理解陆锦鸢为何突然像避瘟疫一般惧怕起了他。
他心里无限的委屈,但在意识到地上的狼藉后,才脸红耳热地想起,前不久阿然犯错将画卷打翻时,自己曾揪着她打了两下屁屁……
他竟然打了陆锦鸢的屁股……
天啊!他都干了什么蠢事!会不会在陆锦鸢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脸颊火辣辣地烧着,后知后觉的秦王满面通红,纠结地在原地踱步着。
他想解释却又难以启齿,甚至有些郁闷陆锦鸢打翻了画卷竟都没认出自己,到底是有多迟钝啊!要不要把画卷在她面前展开,让她认出自己呢?
各种烦乱不安的情绪交织于心,卫景珩最终决定投其所好,准备用美食俘获小黄猫的心。
食色,性也,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先抓住她的胃!对于吃货来说,更是如此。
至于被卫景珩念念不忘在心的陆锦鸢,此刻正一脸纠结地看着手心里花枝上唯一的一朵粉色小花瓣。
好半晌,才轻轻地用爪子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