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侧头看向一边。
苏浅若心中一喜,这是答应么?
耳边响起铿的一声,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把冰寒刺骨的剑,肩膀被剑的重量压得塌了下去,剑芒刺进肌肤,寒意倏地袭上心间,一颗心便瞬间被冻僵了般。
苏浅若僵着脖子,连话也不敢说了,生怕因说话嗓眼一震动,那剑芒便会瞬间切入她的喉管,斩掉她的脑袋。
悔意一层一层的蔓开,她怎么会一时心软,回头来救他?
这是人要犯蠢天都帮不了么?
十五躺了一会儿,便强撑着坐了起来,往怀里掏出一粒丹丸儿往嘴里一送,盘膝打坐疗伤。
苏浅若梗着脖子僵着腰,就这么被一柄剑压制着,心底悲愤得几乎要喷出血来。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苏浅若困极累极怒极便这么僵硬着也睡着了。
十五呕出一大滩黑色的血块,伸出两根手指道了一声:“收!”
重剑飞回他的身边,锵的一声音还剑入鞘,像一个乖小孩似的的呆在他身后的夺仙草盒边。
十五走过去,将苏浅若放倒,将她往火堆边移了几寸,目光在她烧破的袖口上停留了一瞬,又慢慢移开视线。
往前一坐,又继续调息疗伤。
风雪吹了他一脸一襟。
这一觉睡得真是爽,本以为会腰酸背痛腿抽筋的,苏浅若还没睁眼便开始佩服起自己野外生存的能力来了。
坐着被剑压着威胁着还能睡得神清气爽,不服自己服谁?
下意识地伸了个懒腰,这才感觉到肩膀上没有重量,身下躺着的是平地。
腾地翻身爬起来,便看到被风雪吹成了半个雪人的十五,不由得又有些幸灾乐祸。
十五见她醒了,便缓缓伸手将脸上的风雪抹掉,慢慢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风雪渣子。
他看着苏浅若道:“走!”
苏浅若认命地上前,天知道她多么希望这个走是放她走,而不是跟他走!
闻烨非那厮不是说舍不得她么,话说得好听,怎么不来救她啊。他说他一百多岁,可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苏浅若莫名地觉得耳熟。
醒同…她也认识一个叫醒同的人啊。
如果他说的就是张醒同,那么他会是…荣华兽么?
可时间完全对不上啊。
路过崇崇山脉,路过深深密林,路过曲折阴暗小径,苏浅若已经完全不辨方向,像一个被十五牵了线的木偶。
只不过,这线,是一把随时会饮血的重剑而已。
木偶不会累,可她会。
她无数次暗中将十五骂了个臭头,你这个从小爹不亲娘不爱,姥姥不疼,舅舅不来,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的货。
天生就是属黄瓜的,欠拍!后天就是核桃变的,欠捶!
树不要脸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好想把你一巴掌呼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她念来念去也就这段从绿茶那里听来的骂话。
前面的背影挺拔瘦削,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寒气凛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从不回头,从不主动说话,也几乎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