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又一惊,不好,二狗子自己不来,肯定是脱不开身,他赶紧问系统。
系统说,“我在忙。”
陈又说,“我俩是几生的朋友,一句话的事都不行?”
系统说,“有点耐心。”
陈又撇嘴,“好吧,那你快点啊,我真的很担心二狗子,他还是个小孩子,也不懂事,容易一时冲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大会儿,陈又觉得挺长时间的,他等的快受不了啦,系统才忙完。
“目标去石阚山给你采药了。”
陈又奇怪,“啊,我没病啊。”
系统说,“你不是才吐过血吗?”
陈又说,“那是之前没吐完的残渣,我一点事都没有,真的,现在完全可以下地跳个霹雳舞。”
他求道,“大宝啊,你能不能帮我跟二狗子说声,让他回来,别去什么石山了,那地方一听名字就不吉利。”
系统说,“你来一个霹雳舞我看看。”
陈又不吱声了。
实话说,他虚的要死,就是那种出去一下,能晃上三晃的程度。
夏秋冬让侍女去忙活,他们在别苑住下来了。
因为之前来过一次,是陪着爷来给那个有疯病的妇人过年的,所以他们爷都仔细交代过底下的人,不要去招惹妇人。
第二日,夏秋冬在床前说着一些往事,也说春桃的动向。
陈又望着门口的方向,那叫一个愁啊,听系统说,二狗子已经到什么山了。
“草拽到了吗?”
系统说,“没有。”
陈又往被子里缩,还是觉得不暖和,他过了片刻又问二狗子的情况,真的好担心。
系统说不想告诉他了。
陈又讨好,“干嘛呢,突然脾气,我又没有惹你生气。”
系统说,“没有哪个宿主会提出这种要求。”
陈又说,“那不正好嘛,你有一个我这样的,就够啦。”
系统,“……”
“目标正在第十五次攀爬石阚山。”
陈又被这个数字吓到了,“怎么会爬了那么多次?草有那么难弄到?”
系统说,“那山太陡峭,草在崖壁上。”
陈又感到纳闷,二狗子很厉害的啊,就算不顺利,也不至于这么艰难才是。
系统把二狗子对付刀疤五的事说了,包括所有细节。
陈又愣住了。
他看过有关打手为了击倒对手就用药,把自己的体能提到最高,但是药性过了,副作用很大的。
二狗子那样做,应该是差不多的原理吧。
陈又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难受,鼻子酸。
系统说,“目标又一次摔下去,人挂在一块石头上,肩膀上刮下来一块肉,深可见骨。”
陈又,“别说了。”
系统说,“目标又一次往上爬,这次他成功到了崖壁上,也看到了白霄草,但是他在伸手去够的时候,差了一点,就往前挪,直接从崖壁掉了下去。”
陈又生气了,“我告诉你,你再说一次,我真的跟你绝交。”
系统继续说,而且很详细,几乎是详细到了一种冷酷残忍的地步,说着少年每次攀爬时受了哪些伤,眼角磕出血,额头撞破,以及那种吃力,挣扎,坚定。
“爷?”
听到秋桔的声音,陈又回神,“怎么?”
不止秋桔,连夏梨和冬枣都是神情错愕,震惊,“您……您怎么哭了?”
陈又呆愣,“我哭了吗?”
他伸手摸摸脸,一手的水,可不就是哭了,还哭的挺惨的,哎,心疼二狗子啊。
见夏秋冬三人看着自己,陈又笑笑,“没事没事,爷就是年纪大了,眼睛被风吹了就会流泪,把门关上就好了。”
秋桔去把门关上了。
他和夏梨冬枣的情绪都难以平复,总觉得爷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陈又何止是不好,是糟糕透顶,“我现你现在特别讨厌,一边跟我说不要我在任务世界感情用事,各种警告我,一边又故意把二狗子的事告诉我。”
系统说,“这是在考验你。”
陈又说,“是么?”
系统说,“你有成为优秀宿主的潜力。”
“……”陈又说,“所以你这么做,是因为爱我?”
系统说,“可以这么认为。”
陈又想把它打出一房间的翔,“我谢你啊。”
屁考验,第六感告诉他,这事没那么简单,肯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下午,胡少爷来了。
陈又一看夏梨那表情,就知道消息是从他那里流到人胡少爷耳朵里的。
胡少爷进门就开始红眼睛,几度哽咽,他以前是只管吃喝赌的流氓少爷,小孩见了他都跑,后来遇到陈又,才改邪归正,好好读书,做生意,成为一个有用的人,还给胡家光宗耀祖。
所以在胡少爷心里,陈又就是恩师般的存在,他一听说对方病了,就匆匆忙忙过来探望。
“廖大哥,好些了吗?”
“好多了。”陈又摆摆手,“你让开点,别挡着阳光。”
胡少爷哦了声,挪开了身子,让窗户那里的一缕阳光照在男人的脸上,他越看越心惊,怎么气色这么差了?
“我让我舅姥爷过来给你瞧瞧脉吧。”
陈又说不用,他这是余毒未清,半死不活的拖着,还能拖一阵子。
胡少爷的眼神黯淡,“廖大哥,你近日怎地跟我这么见外了?过去你不这样。”
陈又心说,你是不知道哎,二狗子那人特喜欢吃醋,很介意你,还有秋桔的存在,为了避免我跟他之间再有什么误会,我只能和你拉开距离啦。
胡少爷说,“廖大哥,我陪你出去走走?”
秋桔过来说,“爷走不了。”
胡少爷一愣,“这么严重?看大夫了没有?怎么说的?”
秋桔瞥了眼床上的人,对胡少爷摇了摇头。
胡少爷的眉头一皱,“不看大夫这怎么行?廖大哥,你的身子重要……”
陈又吃着桃,“我有数。”
一句话堵住了胡少爷和秋桔的嘴巴。
胡少爷感觉到男人的刻意疏远,他闷闷不乐,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陈又一直在等二狗子回来,但是都没有等到。
不知道是哪一天开始的,他的身体好像恢复了不少,能下地在房里小范围的走动啦。
二狗子回来了。
陈又敢肯定,自己是吃了二狗子弄的那个什么草了,可是人为什么不来见他呢?
他让夏秋冬带人回清风楼去,不然二狗子不会出现。
夏秋冬听到爷要他们走,都很,“爷,我们走了,谁来照看您啊?”
有二狗子,他会好好照看我的,比你们谁都好,陈又嘴上说,“爷感觉快好了,而且,你们这么多人在,那屋的会害怕。”
夏秋冬沉默了。
爷说的在理,得疯病的是见不了太多的人,对病情不好。
夏秋冬磨磨蹭蹭的,叮嘱了一通才离开别苑。
他们一行人走了,别苑就冷清下来,尤其是二狗子的娘不歇斯底里疯的时候,更是没什么声音。
陈又等了一天,没有二狗子,两天,还是没有二狗子。
就不出来是吧,非要我下个套,陈又夜里撑着床坐起来,慢吞吞的去倒水喝,结果到桌前的时候,人往前面栽去。
这一下要是真栽桌角上了,眼睛准瞎掉。
陈又有个小毛病,要么一来,要么就来个狠的。
就在他快要磕到桌角的时候,房梁上飞下来一个身影,从后面将他搂住,安全地||带到一边。
终于肯出现了啊,让你躲着。
陈又一把抓住腰上的手,耳边有一道闷哼声,很轻,他低头一看,眼睛顿时就瞪大了。
腰上的那只手布满深浅不一的伤口,他刚才那一下,直接把一处伤口抓出血了,指尖刺进了血||肉里面。
陈又立刻就把手拿开,要转身去看身后的少年,但是没成功。
他往后扭头,“你让我看看。”
少年冷冰冰的声音说,“看什么?”
陈又说,“看你啊。”
后面的呼吸声有一瞬的停顿,“没什么好看的。”
陈又突然把手伸到后面,挠少年的痒痒肉,他记得,二狗子怕痒。
察觉耳边的气息紊乱,陈又蹭地转身,看到了少年,还有他那张被石头划的面无全非的脸,包括来不及遮掩的慌张。
好好的俊小伙,毁容了都。
陈末见男人不说话,想必是吓到了,常人见了,都会害怕,他冷笑出声,讽刺道。“我说了没什么好看的,你偏要看。”
陈又挺难过的,“坐床上去。”
陈末不动。
陈又瞪他一眼,“去啊!”
陈末的眼底微闪,去了床上,坐在边沿。
陈又板着脸说,“把衣服脱了。”
陈末又不动了,这次不止怪异,耳根子还染了一层绯红。
陈又凶巴巴的,“脱不脱?”
陈末抿唇,“不脱。”
陈又自己动手,头顶是少年危险的警告,“你别招我。”
就招!特么的,都这样了还害羞,躲房梁上不下来,自以为我会嫌弃你难看,不想见你,操,我是那种人么?
陈又的心里窝了一肚子火,二狗子还是不信他,否则恶念值也不会降的那么慢。
他的唇上一热,被亲了。
那次草垛边是偶然,现在仅仅只是亲了亲,陈末的脸都红了。
估计跟陈又睁着眼睛看他有关。
换成谁,跟人亲嘴的时候,对方盯着看,都会不好意思的。
陈又抿抿嘴,嗯,不错,好吃,“衣服脱了,给你上药。”
陈末面无表情的说,“我没受伤,上什么药?”
陈又皱眉,“我们谈谈。”
他问道,“从前的事,过去了吗?”
陈末不答。
陈又再次询问,“那就是还没过去?”
陈末依旧不给答复。
“……”
到底过没过去啊?陈又急的抓他。
那力道很小,到陈末那里,就当成是男人在闹。
他偏过头咳了声,手擦掉唇上的血说,“过不过去,重要吗?”
陈又没看到这一幕,“重要。”
“我不觉得。”陈末淡淡的说,“如果你要跟我聊这个,那没什么好聊的。”
陈又把少年的脸扳过来,他又把脸扭开了。
陈又再扳,少年再扭,两人跟个孩子一样幼稚。
“怎么弄的?”
“刀疤五的人干的。”
陈又在心里不停抽他,真是的,你说你,怎么回回都不诚实呢,爱撒谎的小孩是要被打屁股的知不知道啊?
他拿手摸摸少年的脸,之前摸上去很光||滑的,现在好多口子,扎手,摸着都觉得疼。
“嫌恶心就别碰。”
陈末刚说完,男人就凑上来,用嘴唇碰碰他的额角那处伤口,很温柔。
“不嫌你,别说大大小小的口子,你就是个丑八怪,我也喜欢。”
陈又把人一哄,笑着说,“那现在可以脱了衣服,给我看看你身上的伤了吗?”
“不脱。”
还治不了你了是吧,陈又抬手对着少年的屁股就是一下。
打完了,他一脸卧槽,这技能隔了十五年,一点都没生疏啊。
陈末的脸一阵黑一阵红,“廖、清、风!”
陈又咳嗽装虚弱。
这招有效,他捕捉到少年的神色紧张,看来这回屁股是保住了。
无论陈又用什么法子,都没能看少年身上的伤,他从系统的描述里知道,肯定非常恐怖。
人回来了也不立马见他,说明前些天伤的更重。
陈又心里装着事,手搭在少年的身上,一夜没睡。
旁边的人也是。
陈末在别苑住着,因为脸上的伤没好,就没出现在王婆面前,老人家会吓到。
他会偷偷去对面那屋,或者是对面的人到院子里来了,就会站在门口看。
陈又每次见了,都唏嘘,也心疼二狗子。
亲娘就在面前,不记得,也不认得自己了,多可怜啊。
陈又走到少年身边,给他一个温暖的抱抱,“想哭就哭出来。”
陈末低头,下巴蹭过男人的肩膀,“我从来不哭。”
曾经我也那么以为,结果呢,到了一个时候,哭成死狗,陈又抱一下,拍了拍。
半个多月后的早上,陈又听到一声大叫,是王婆。
他披上外衣走出房间,到了对面那屋,还没走近的时候,就看到一双脚悬在空中,在那轻轻晃动。
这一刻,陈又的后背一凉,知道里面生了什么。
二狗子的娘上吊了。
屋里,王婆吓的跌坐在地,少年一动不动。
陈又吞咽口水,他缓步过去,走到妇人面前,抬头去看。
这是陈又第一次见人上吊死的,不怕是不可能的,但是好像更多的是悲伤,毕竟是自己身边的人。
陈又把妇人的头从绳子里弄出来,再慢慢抱着放到床上,大姐你安心找你的乔郎去吧,你要是有什么想做,却没做的,就来找我啊,我能帮到的,都会帮你。
不过你要快点,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
大姐啊,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一个儿子,人就在这里,你现在一走,他唯一的亲人就没有了,心里很难过的。
陈又看着妇人,就想起了自己过世的老妈,他动动手指,还是认真又轻柔地去把妇人鬓角的白弄了弄,这么一看,二狗子的眉眼跟他娘真的很像。
大姐,我跟你也算是认识好些年了,有句话我还是想说,您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这一点您是承认的吧,还有啊,我求您一件事,您要是什么时候有空了,去您儿子的梦里跟他说说话吧,他只是性子别扭,人很好的。
陈又转过头,看到少年还站在原地,无声的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