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安和范静侬顺着小巷上坡了,欧阳灿和曾悦希则往相反方向走,顺着小巷下坡,一会儿便来到大路上,往海边走去。
走了很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刚刚她走到车边,他下车来,也是默默相对了好一会儿。她是有点意外,他应该是不想贸然开口,不过两人对一起散散步倒是没有异议,很默契地一起走开了。
离家门口越来越远,她才想起来该跟母亲说一声,待要拿手机出来,没想到手里是空的——可能是落在范静侬家里了吧。大概是出门的时候,只顾了和范静侬说话,被那只太过活泼的狗催促着……而她今晚总有些心不在焉。
欧阳灿略微低着头。
路灯昏黄的影子投在地上,穿过茂盛的法国梧桐枝叶,在地上织了密密的网……她香槟色的芭蕾鞋在阴影和光线中穿行,像两只金色的鲤鱼在水中沉沉浮浮。
她的手一甩一甩的,轻轻在身边晃着,右手里的小包变得有点湿润,大概是手心出了汗。
这天气,到晚间这时候了仍然是热的。
热到整个人像是裹了一条密不透气的旗袍,狭窄逼仄,让人人手脚都不灵便——不过也许只是心里不舒服的缘故,怎么都觉得不得劲儿……她自顾自想着心事,空着的左手被握住了。
她楞了一下。
他的手很凉。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热的时候他的手仍然很凉,于是她有些吃惊地转脸看着他,遇上他温和的笑容,不由得脱口问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
“还生气吗?”曾悦希问。
欧阳灿嘟了嘟嘴,没回答。
树叶的影子落在她的脸上,凸起的鼻子和嘴巴正好在那片阴影中,让她显得越可爱……曾悦希微笑道:“意思就是还在生气。这一天都不接我电话、回复我信息。”
“没空。”欧阳灿说。
手没抽回来。
曾悦希抬手摸摸她的头,笑文:“忙着生气所以没空么?”
“你来找我就是看我是不是还在生气吗?当然啊!这还用说!”欧阳灿眉头皱起来。
“我是不想让你一直气到明天。”曾悦希说。
“我才不会。睡着了就不气……明天再说明天的。”欧阳灿转开脸。
“生着气睡得着吗?”
“睡得着。”欧阳灿摸摸鼻子。
“跟你道歉,我是不该那么讲。不过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司马给我电话,我没答应他什么,也没有让你转告田藻这些话的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件事可简单可复杂,完全在当事人一念之间,并不取决于外人。”曾悦希说。
欧阳灿看了他,问:“那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田藻是我的朋友。就算她不是,眼睁睁看了司马默打人的全过程,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曾悦希点了点头,说:“当然理解。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提醒你。”
“那我如果不听你的,你怎么办?”欧阳灿站下,望着曾悦希。
“我尊重你的决定。要是需要我帮忙,我也乐意。我不是要改变你的决定才那么说的。”曾悦希说。
欧阳灿侧了下脸,问:“即便司马默是你的朋友?”
“我跟你说了我和他不能算是亲密的朋友。而且这件事我也觉得是他不对。在是和非的问题上,朋友只是身份,并不是判断的标准。这话我也跟他讲了。”曾悦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