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孝珏刚诊治一个病人,回到三楼的客房洗把脸,现在她的房间给张氏祖孙用,她若休息就在客房里。
用帕子擦了脸,周二又进来了。
林孝珏看着他笑道:“看来又没得休息了。”
周二心中一软,小姐这段时间是累极了,他拿出一封信:“不是病人,是韩尚书让人送来的,应该是跟霹雳散有关的事。”
韩尚书说一旦皇上答应了用霹雳散,就会帮忙找制药用的物资,无论事情成功与否,他都会来个信。
林孝珏拿过信来启了蜡封,从信封中抽出信纸,打开扫了一眼,嘴角慢慢升起淡然的笑。
这笑容好似愉悦又好似鄙夷,周二看不懂,问了句:“大人怎么说?”
林孝珏把信纸递给周二:“你自己看吧。”
周二上下看个明白,抬起头来面带失望:“左判大人不同意借太医院的制药房,那咱们的器具和人手都不够啊。”
又道:“是了,是了,他们当然不希望小姐一个人独担美名,所以想出逼方子的计谋,若是小姐不把方子交出去,他们用小姐来路不明做借口,好像理直气壮就不借,最重要的,如果小姐不交,最后耽误了科举,骂名还是小姐担着,如果小姐交了……”一蹙眉:“可咱们凭什么交啊,这是小姐想出来的方子。”
林孝珏还是很淡然的样子:“因为我们有所求啊。”
周二一愣,继而道:“小姐的意思,您是要把方子给太医院的人了?是,咱们现在是需要人手和器具,但是小姐制药一不是为了卖,二不是为了名,您是为了朝廷着想啊,那些王公大臣太医什么的,他们食君之俸,这些事本来就应该他们去做,小姐又没拿朝廷的钱,这本是您的方子,没有义务交出去。”
林孝珏道:“你说的都对,可这些人就是要逼着你把方子交出来,不然他们就不办事,讲理说不通,你要跟他们斗到底吗?到底是谁能硬气过谁呢?”
周二紧咬着牙将头一撇:“咱们硬气不过人家。可是……”他抬起头愤怒的说不出后面的话。
林孝珏将信纸从他手中拿回来,又缓缓放回到信封里,然后把信往桌子上一放,一切动作都是平常稳重的,好像被人逼着交方子的不是她。
周二沉吟一下问道;“小姐您什么打算?咱们就这么交了?”
林孝珏抬起头来看着她,声音带着疲惫:“能怎么办?如果我不交出方子,最后损失的是那些举子,对于这些举子的性命,什么左判太医院,他们是不介意的,可是我介意,这种事就是这样,你谁介意谁就要牺牲,要么你也跟着不介意。”
周二听林孝珏的意思就是要交方子了,心中十分委屈,可正如林孝珏说的,谁让他们在乎这些举子的事,人家就是偏偏不在乎啊。
他叹息道:“到底意难平。”
林孝珏拍拍他的肩膀道:“别难过,我把这世上人简单分为三种,有些人天生就是要承担责任的,他们很累,还有风险,但他们可以享有荣誉。有些人就是喜欢生活在别人的羽翼保护之下,坐享其成,不愿意有所作为,他们甘于平庸,还有一种人,不仅想坐享其成,还想把担责任人的荣誉据为己有,无耻至极。我喜欢并且想成为的,是前者,因为这世界的任何改变,都是前者创造的。”
见周二目光坚定的点着头道:“我也喜欢做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