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门前的街道向来少人行走。
又是三伏天。
只有挎筐叫卖的小贩偶尔经过。
道南方向,慢慢走来一对母子,母亲身形纤瘦弱小,头缠白布,脚踩芒鞋,脸上泪痕未干,十分憔悴。
她手中牵着的男孩不过六七岁,头大身子小,晒得黢黑,一看就是育不良。
二人走到鸣冤鼓前,母亲松开儿子的手,看着鼓皮犹豫片刻。
那儿子用天真不容识错的目光看着母亲:“娘,你不是说替爹伸冤吗?”
母亲听了拿起不太轻的鼓锤。“咚……”她吃力的敲了一声。
行走的小贩停下脚。
“咚……咚咚咚……”
一不做二不休,她用尽全力,敲打着自己心中的鼓点。
街上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人,越来越多。
衙门口的大门豁然打开,威风凛凛的衙役夸着大刀跑出来:“何人击鼓鸣冤?”
母亲扑通一跪,潸然泪下:“民妇齐何氏,要为家夫伸冤。”
儿子跟着跪下,用怯懦怜惜的目光看着母亲。
周围人都围了过来。
孤儿寡母,衙役看得心软,缓声问道:“你要状告何人?有何冤情?”
齐何氏道:“家夫齐俊杰,因为生性懒惰,入了牢狱,虽是个带罪之身,可他也是活人,永安公主为了给好友治眼睛,就活生生挖了家夫的眼睛顶替上去,如今家夫不堪痛苦,自缢在牢狱之中,民妇要状告永安公主,替家夫鸣冤。”
周围人听了出轰的议论声。
“又是永安公主。”
“公主这次挖人眼睛了?”
“眼睛还能换呢……”
那衙役脸色一变,心想我见你可怜,原来你是状告永安公主的。
永安公主跟大理寺卿路宏是至交好友,路宏的贴身衙役当然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又想这案子有些棘手。
道:“你先在此等候。”
说完什么也没交代,急步走回衙门。
过了大堂正厅,后院是一排整齐的厢房。
衙役到了第三间门口停下,急促敲门:“大人,有妇人击鼓鸣冤,是状告永安公主的,想来跟大人也有关系,现在外面围了不少人。”
屋里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进来回话。”
衙役推开门走进去。
屋里凉快许多。
衙役擦着额头上的汗。
路宏正坐在公案前,招手叫他靠近:“你说是状告永安公主的?何事?”
衙役道:“是齐俊杰的娘子,齐俊杰昨日莫名死在牢房,今日她便来告知,说公主强挖了齐俊杰的眼睛才使齐俊杰惨死,要打人替她伸冤。”
路宏拍案而起:“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