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那要将人震聋的狂吼和匈奴叛军临死前凄厉的惨叫同时传入耳中,我终于清醒过来。
“抽鞭,快跑!跑啊!”
满耳都是杀戮声,血光映红漆黑的眸子。“啊!”又是一声惨叫。我转头,惊惶的眼眸对上一道叫人停住呼吸的目光。
霍去病骑着马,就在眼前,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当目光相遇,我已经心碎了。我从不知心可以碎得如此轻易,没个声响,就散成了千万瓣。泪眼婆娑中,我惊觉,霍去病正策马越过营地边缘的围栏。
我立刻不假思索地勒转马头,挥鞭。跑吧,跑吧,在百里茂林中狂奔,逃开这人,再不要相见。这感觉如此熟悉,像当日我被关在牢房中看着火起时的重演,同样肝胆俱裂,心痛似绞。
“兰儿!”身后传来霍去病的吼声。
我闭上眼睛,抽鞭,任风呼呼地刮在双颊上。别追,已经无可挽回,没什么可以挽回。泪水模糊双眼,依稀看见往日他温柔的笑容。
愿得一心人,白不相离。
挥鞭,再挥鞭!不顾刮得脸生疼的风,只要逃出他目之所及,逃出有他呼吸的天地。
身后马蹄声仍在,霍去病在追。我疯了似的,只管向前冲。两人两骑,在黄昏淡红色的天光中疾速地穿过茂密的树林,直冲山峰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