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午笑道:“落了许多花。”
裴慧忽然心头一动,起身道:“姐姐,我们一起去看看。”
院子里栽着几棵玉兰树,昨夜的一场风雨吹落了枝头的花朵,白色的、红色的、粉色的、紫色的花瓣铺了满满一地。枝头上,几只漂亮的小鸟正“啾啾”地叫个不停。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理的裴慧脱口吟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贾午抚掌道:“妹妹出口成章,都快赶上曹子建了。”
裴慧摇头笑道:“姐姐误会了,这首诗乃郎君所作。”她心里却暗暗发狠,这首诗肯定是卫平早就做下的,那晚上却哄骗过了她。等卫平出游归来,一定要让他补做一首新的。不过,想到卫平一个人在外,风餐露宿,也不知道有没有危险,裴慧心头又是幽幽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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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江夏的卫平没来由地鼻子发痒,“啊”的一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使劲揉了揉鼻子,自嘲道:“难道感了风寒,不应该啊。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吴三大怒道:“什么人敢说将军的坏话,属下定不饶他!”
他本来只是禁军一名普通士兵,调来奋武营之后,是卫平任命他做了军司马。虽然只是第九品的武官,但是由兵到官,毕竟是个巨大的进步。当了官之后,不仅是身份,社会地位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排名最后的“贩夫走卒”而有希望进入“士”的行列。他还没有娶妻,因为这个身份的变化,他就有可能娶上一位宦家小姐,人生从此走进了另一条轨道。这一切都是卫平所赐,对于卫平,他除了感激,更愿意以命相报。
卫平笑了起来,说道:“我随便说说,何必当真。不过,有件事倒要请你跑一趟。”
吴三正愁没有报答卫平的机会,当即拱手道:“请将军示下!”
卫平笑道:“别那么严肃,也不是什么大事。卫某昨日才想起,皇上好像派了使节出使交趾,那一定是前所未有的盛况,然而卫某先去了太原,这一路南来,也没有看到使节的身影,莫非他们走了扬州那条道?此等盛况,若是错过了岂不可惜?所以,卫某想请你往会稽一行,探听使节队伍的行止。”
吴三大声道:“属下遵命!只是,若属下探明消息,却不知如何禀报将军?”
卫平翻开《禹贡地域图》,找到广州、交州那一页,手指在地图上移动了半天,忽然停在合浦郡,沉声说道:“卫某先往那边等候消息。你若探知确切,可来此处寻找卫某!”
“属下明白!”吴三拱了拱手,大声应诺,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卫平又唤住他,吩咐道,“切记,此事万万不可张扬。若有为难之处,可去找祖太守相助。”
吴三答应一声,自去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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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已经有了目标,这一次卫平没有着急,先浏览了一天江夏的风光,又让船家载着他们到云梦大泽转了一圈,这才一路向东,在夏口渡过长江,然后折而向西,直奔长沙。
作为一名小厨师,卫平当然听说过“湖广熟,天下足”的谚语。这是说湖南、湖北两省土地广沃,盛产稻米,又临近长江,转运便利,只要湖广粮食丰收,就可以让天下人吃饱饭。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而且奠定湖广地区粮食大省地位应该还是数百年以后的事情,此刻卫平眼中的湖广还显得有点荒凉。事实上,北边的襄阳一带还好些,越往越南,越是不堪。
此时,一个念头突然在卫平心中冒了出来。如果能够提前实现“湖广熟,天下足”的光景,是不是可以解决北方汉胡杂居地区粮食紧缺的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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