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消毒?”梁绿珠瞪着清澈的大眼睛,一脸的茫然。
卫平没时间跟她解释,挥手道:“快,放下帘子,把瑶琴的衣服解开。”想了想,又道:“等等,先取两个燧石来。”
燧石是引火的用具,两石相击,溅出的火星落在酒盏上,很快便腾起蓝蓝的火苗。
卫平松了口气,道:“妥了。”
烈酒毕竟不是真正的医用酒精,不仅酒精含量偏低,而且有许多杂质。当然,这些杂质只是相对医用而言,作为饮酒,正是这些杂质才赋予了不同的口感。然而,卫平现在需要的是救人,在无法提高酒精纯度的前提下,只能重点考虑酒精的含量。看看这盏酒能不能点燃,就是检验酒精含量最便携的土办法。
不过,即使这坛烈酒满足医用的要求,对李瑶琴来说,消毒的过程仍然是一种煎熬。
当沾着烈酒的白布擦过李瑶琴的伤口,处于昏迷状态中的她愣是疼得醒了过来。卫平咬咬牙,继续狠心帮她擦拭着伤口。李瑶琴终于禁受不住,微弱而又凄惨地痛哼着,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很快又昏迷了过去。
梁绿珠很紧张地看着李瑶琴,满脸忐忑地问道:“老爷,琴娘不会有事吧?”
卫平又帮李瑶琴清洗了两遍伤口,这才神情凝重地说道:“如果到了天亮她能够退烧,那就没事了。”又说道:“绿珠,你用布沾了酒,擦拭她的腋下、胸口、脚心和手心,再注意摸她的额头。我先出去,有事就赶紧叫我。”
酒精是比清水更有效的物理降温法,但在擦拭过程中难免会露出**部位。李瑶琴终究是个大姑娘,卫平只能选择回避。当然,另一方面,卫平也是想指导其他人为那些同样身负重伤的军士们清洗消毒伤口。
…
队伍一边用烈酒救治伤员,一边行进,即使天完全黑下来也没有停下脚步,只为早一刻抵达京城。到了半夜,忽听梁绿珠在车内喊道:“老爷,快来!”
卫平大惊,赶紧冲进马车。
只见梁绿珠脸带惊喜道:“老爷,琴娘醒了,额头也不烫手了。”
卫平伸手一摸,果然已经退烧。
却听李瑶琴“啊”的一声轻呼,抬手捂住胸前,不想牵动了伤口,整个脸都扭曲起来,匆忙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卫平。她虽然生活在合蒲,性情和中原的女孩子多有不同,但她终究是个汉人,远没有俚僚女儿那般放得开,即便早就属意卫平,可是像这样在卫平面前袒胸露乳,还是让她羞得无地自容。
其实,卫平钻进马车的时候就已经看得一清二楚,只是他的注意力都在李瑶琴的病情上,倒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现在听到李瑶琴的轻呼,卫平才感到有些尴尬,便说道:“退烧就好,我出去看看他们。”
梁绿珠看了看李瑶琴,又看了看卫平,说道:“老爷,你赶了大半夜的路,躺下歇会吧。”
卫平轻轻拍了拍梁绿珠的手,道:“别管我了,你也一直没有合眼,自己睡会吧,要不然会变老的,老爷我就不喜欢了。”
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梁绿珠听了,心里还是很舒坦,轻轻恩了一声,闭上眼睛。许是真累了,她很快便闭上眼睛,发出均匀的轻微鼾声。那个叫宋袆的小女孩很乖巧,自始至终,不吵也不闹。
卫平见状,也就悄悄退了出去。
…
至此,卫平一行每天傍晚开始赶路,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停下休息,只是错开最热的那几个时辰。
即使这样,速度还是比来时快了许多,五天以后,他们终于再次远远地看到了巍峨壮阔的洛阳城。
转过一个路口,前方便热闹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把通往洛阳的那条宽阔大道堵得严严实实。
早有军士探听消息回来,拱手道:“启禀将军,洛阳已经封城三日。”
卫平吃了一惊,连声问道:“何事封城?”
在他记忆中,洛阳封城这还是头一遭,一定是京城发生了什么特别重大的事件。太平年节,能够称得上特别重大事件的,恐怕也只有政变了。想到三杨掌管禁军,又与贾南风不和,卫平就开始担忧妻儿的安危。
那军士摇了摇头,道:“那些商户也不清楚因何封城,只知道外面的人不让进去,里面的人也不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