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第351章 0347(1 / 2)

“还好,王爷武艺高强。”话已说出,就没有再收回的道理。虽然实际情况是小王爷伪造了一艘相似的船,神不知鬼不觉把两艘船对调,然后把顶上一层炭搬到那艘船的石头块上。不管搬多搬少,王爷总归是搬了,他也不算说谎。

“武艺再高强也会累啊,玉哥哥又不是铁打的。”

看着面前的黑炭,阿玲陷入了浓浓的愧疚中。

“蒋家缺不了极品生丝,完不成进贡任务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虽然阿爹与沈金山有协议,但箫家那等小人,谁又保证到时会不会出尔反尔。掌握住黑炭,把生丝契书夺过来,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可运煤路线掌控在箫家手里,蒋家是真没有办法。她隐约能猜到阿爹的法子,不过是利用舅舅那边的虚以委蛇,突然断了箫家的桑蚕叶供应。当时箫家与蚕农签契书时承诺过,桑蚕叶和黑炭他们全都包,如今少一项自然算箫家理亏,这样箫家就不得不服软。

这法子乍听起来可行,可真正实践起来还是有隐患。沈金山那边完全可以鱼死网破,直接让这一季的桑蚕颗粒无收。到时箫家不过损失一季收成,而作为皇商的蒋家交不上进贡的布匹,上面有心怪罪的话,完全会引来覆家之祸。

青城绸市以胡沈两家最强,蒋家倒了受利最大的便是箫家。以箫家的行事风格,完全有可能这样做。

或许阿爹可以从中周旋,总之那样风险很大。

而如今看到这满舱的黑炭,她终于吃了一颗定心丸。

“玉哥哥解了我蒋家的燃眉之急,而前面我却那样误会他。”

想到这她懊恼地抓起流海。

“小……”与她面对面,正对着舱门,陈阳恰好看到船舱入口处的小王爷。第一个字刚喊出一半,对方瞪了他一眼,瞬间他噤声。

陷入懊恼中的阿玲对此浑然未觉,这会她只觉得自己怎么能那样。

“玉哥哥对我那么好,第一次见面就帮我对付箫矸芝,后面箫矸芝逼上门来还帮我找来邵明大师,拜师仪式上他接住我没让我出丑,再后面他带我去桑树林识破箫矸芝和沈德强的计谋,还有这次……他更是救了蒋家。”

一条条数着玉哥哥对她的好,日常点点滴滴可能感觉不到,可当这些全部加在一起,阿玲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帮了她那么多。

“还好,昨天我已经决定相信他。”

太过自责之下,她下意识地找理由为自己开脱。她不是看到这一船黑炭才决定相信玉哥哥,昨日云来楼宴会后她就已经相信他。

“胡姑娘为什么相信王爷?”

在阿玲的声声自责中,陈阳已经弄明白前因后果。就在这时,他收到了小王爷眼色。这会他很想装作自己其实并不明白,可主仆十年他早已养成习惯,小王爷一个眼神过来他就下意识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为什么相信?因为玉哥哥说,要我不要胡思乱想。”

“本王说得话你就听?”

沿着木梯从船舱入口下来,陈志谦迎面再给陈阳飞过去个眼神,意思很明白,赶紧滚。

能不这么过河拆桥?隐隐意识到后面可能发生激动人心的事,陈阳现在浑身打了鸡血,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走。可当下一个眼刀飞来时,他还是麻溜地闪人。

“为什么要听?”一步步逼近阿玲,站在她跟前,将她牢牢掌控在自己阴影里,陈志谦如鹰隼般的目光摄住他:“你喜欢本王?”

玉哥哥知道了!

惊讶之下阿玲下意识地抬头,恰好陈志谦低头逼近,就在一瞬间,她粉嫩的唇擦过他冒着青须的胡茬。略显粗糙的感觉传来,她瞬间红了脸,低头讷讷不言。

“都忍不住非礼本王,那肯定是喜欢。”

幽暗的船舱内,陈志谦脸色有些发红。

原来这就是被姑娘家亲的感觉?软软的、嫩嫩的唇如羽毛般划过他的脸,麻麻的、痒痒的,明明没用什么力道,那一瞬间的感觉却如铭刻般、久久烙印在脸上。

真舒服……

深吸一口气,满是黑炭的船舱内,他却准确闻出阿玲身上独属于少女的馨香。香味里带着的那股子甜意渗入四肢百骸,然后一直要甜到心底。

处在他的阴影中,阿玲只觉自己整张脸都要烧起来。

刚才那些话全让玉哥哥听到了不说,她的心意也被他窥破,更重要的是她还……好像是非礼了他!

紧张之下她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满脑子里都是刚才唇畔略显粗糙的触感。她竟然非礼了玉哥哥,姑娘家要矜持,她这样做,他又会怎么看她?

可她真的喜欢玉哥哥。在一切真相大白,知道自己前面有多少次误会他,又明白他到底帮了自己多少后,阿玲只觉一颗心热乎乎的,心底埋藏许久的种子蠢蠢欲动,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破土而出。在看到玉哥哥的一瞬间,她飞速地忘掉得知误会时的懊恼,满心满眼全都是他。

虽然前世今生从未体验过****滋味,但这一刻她十分坚定,她真的喜欢玉哥哥。

可玉哥哥是王爷……

两世为人,阿玲从未因自己是商户出身而自卑过。前面十三年有阿爹护着,她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即便是前世最后进京,看见许多京中贵女出行的排场时,她也只是惊讶于官家威严和底蕴,从未因自己的贫寒而自怨自艾。因为她觉得,阿爹给予她的已经足够丰富。

可直到这一刻,她一直坚信的东西产生了动摇。她曾亲眼目睹过京中贵女的排场,蒋家虽然富庶,但有些东西却是无论如何都比不得官家。而玉哥哥的排场……想到前世死前最后一日去当铺途中,雪地里那位领着一堆富贵子弟,鲜衣怒马招摇过市的玄衣公子,任谁都能看出他在京城的得意。

出身如此高贵的玉哥哥,是她一个商户之女所能企及的么?

一边是强烈的感情,另一边则是浓浓的自惭形秽之感,心里红白两只小人开始唱大戏。白脸小人讥讽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不过是一个出身低贱的商户之女,还意图染指小王爷,癞□□想吃天鹅肉!”。红脸小人不服气,“出身又怎么了,咱们不缺鼻子不少眼,人长得也不差,喜欢下他犯王法啊。”

两种截然相反的感情在心底展开拉锯战,白脸小人一点点数量着阿玲缺点:出身不够好、脑子不够聪明、人不够漂亮……总之把她数量得一无是处。

她真有那么差么?

头越来越低,望着面前逼近的玉哥哥,阿玲缩到角落,讷讷道:“不好意思,我……”

不好意思?

陈志谦脸色突然变了,刚才这丫头心跳得那么快,扑腾扑腾地,比征募军饷宴前夜她来客院送饭、两人独处时跳得还要响,以他的耳力听得清清楚楚。如果说那晚他还不确定,那如今他便再清楚不过。

这丫头肯定是喜欢他!

可为什么她不承认?难道是因为她还念着沈德强?前世记忆作祟,陈志谦下意识地往这边想。

“怎么,觉得与本王这样,对不住你表哥?”

刚问出来他便后悔了,上船前青霜那番话言犹在耳,这丫头肯定是重生的。前世被沈德强害那么惨,其中甚至还夹杂着父母之仇,就算她再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旖旎心思。

“表哥?”阿玲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你是在说沈德强?”

反应这么迟钝,看来她心里早已不把沈德强当成自己人。

“刚才过来码头的路上,你不刚救了他,而且还妥帖地派人送他回去?”

“那是因为……”我昨晚做了个梦,误把他当成了你。话到嘴边,自卑感涌上来,阿玲生生咽下去,而是换了另一种说法,“名义上他还是蒋家亲戚,若是我没看到还好,看到了还不救,若是被外人知道,难免会觉得蒋家凉薄。”

原来是为了保全蒋家名声。虽然于亲情比较单薄,但有些人情世故陈志谦还是懂。亲戚间关起门来怎么说,那是自家的事。若是看到外人欺负自家人不管,甚至因为一些私人恩怨额手称庆,看到别人眼里总不是个事。

曾经提着兔子灯的胖娃娃长大了,也懂得了人情世故。

听到不是为沈德强后彻底放下心中芥蒂的小王爷这样想着,长成大姑娘了,也该开情窍了。

心下坚定决心,他往后稍微退一步,然后倾身低头,额头抵在离阿玲额头只有一指宽的地方,双眸紧紧摄住她眼眸,清晰地看到其中的胆怯和犹豫。

她在害怕,稍微一想他也就明白了。

“既然不是为了你表哥,那肯定是情不自禁,我明白你的心意。”

“不是。”

食指伸出来,堵住她不听话的小嘴,陈志谦施恩般地说道:“本王允许你喜欢我。”

玉哥哥说可以?

虽然隐隐察觉到这句话语气有些不对,但心下煎熬的阿玲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喜悦。那感觉,就好像幽暗的船舱中突然照进来一束明媚的春光,光明而温暖。

都高兴成这样了,谁敢说她不喜欢本王?唇角微微扬起,放在身侧的手向前,勾起她的小手。

“走吧。”

上次拉这丫头小手还是在拜师宴上,当时她紧张又抗拒,整只手都在微微颤抖,即便那样他还是觉得那只手柔软到不可思议。如今少了那几丝抗拒,她柔顺地被他握着,原本柔嫩的小手这会更是跟没骨头似得。

不知道小脚是不是也这般软,想起同一天早上潜水时看到的那双嫩藕般的小腿,他只觉一股热流涌向腹部。默默抓紧了小手,他强行板起脸,拉着他来到炭堆前,同时自觉地走在最里面,为她隔绝可能蹭到衣裳上的炭块。

“这些炭……”

欣喜过后阿玲正处于尴尬中,听他转移话题,她如蒙大赦,赶紧开口:“都是玉哥哥亲手搬过来的,是不是?玉哥哥你胳膊酸不酸。”

什么叫他亲手搬过来的……他只是用轻功做个示范,然后命陈阳带着手下暗卫去干。而且也不是搬到这,而是将船舱顶上那点搬到另一艘船上。

刚陈阳到底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刚准备解释,看到那丫头投来的关切眼神,他突然觉得……好像这样让她误会着也不错。

“无碍。”

离得进了,阿玲看着面前四四方方的炭块,每块少说也得有上百斤,干这么重的活怎么可能不累?可玉哥哥还是跟以前一样,明明背后做了那么多事,却从来都不在她面前提一句。

这样想着阿玲更是感动,她暗下决心,回府后一定要多给玉哥哥补补。

这丫头,他说没事她就信啊,还不快过来给他捏捏肩。丝毫不知更大的福利还在后面,见她久久没有反应,这会陈志谦只能无奈地摇头。算了,好不容易哄着这丫头承认喜欢他,至于其他的,以后慢慢来就是。

“傻丫头,下面的话记清楚了。因为胡夫人体弱受不得凉,蒋家一年四季中有三季地龙常开,本地黑炭不够,胡老爷就命人远道从西北运来一批,就是眼前这些东西。”

“可这分明是玉哥哥送来的。”

“身为朝廷钦差,有些事我不方便出面。”

阿玲了然地点头,但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玉哥哥好像对蒋家太熟悉了点?不过眼前最重要的事,还是先把这批黑炭归置好。想到前世蒋家败落的诱因,这会阿玲已经顾不得那点男女私情,提着大氅三两步跑到甲板上,她忙叫青霜找人回去报信,自己则亲自在这看着。

自打奶娘之事出来后,阿玲身边的人就被再三清理,这会能跟她出来的全是蒋家心腹。知晓此事事关重大,那人骑上马一溜烟跑出码头,然后专门抄近路,以最快的时间赶回府里。

报信之人回府时,蒋先正在书房想着应对箫家的对策。

阿玲猜得没错,面对沈金山以极品生丝敲诈,表面上他答应得痛快,实际上也留了后手,那后手正是沈不真所掌管的千亩桑田。阿玲所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前面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怕沈金山强行掐住黑炭,来个鱼死网破。可如今箫家出了这么大事,声名狼藉之下,即便破罐子破摔,沈金山也得考虑民愤,无论如何他都不敢再承担让整个春蚕绝产的恶名。

简直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胡贵,备车,是时候去找沈不真。”

做戏做全套,他得亲自去乡下,“痛心疾首”地“斥责”沈不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迷途知返,彻底断了箫家桑蚕叶供应。

可这次胡贵却没有立马回答他,而是激动地领着个护院进门。

“老爷,姑娘弄到黑炭了,很多很多的黑炭,就在码头那边船上。”

什么?再三跟来人确定后,蒋先眼睛彻底亮了。桑蚕叶本来就是蒋家的,再有了黑炭,沈金山拿什么跟他争!

当即他立马改口,“备车!立刻,马上去码头!”

在蒋先欣喜异常,命人备车急忙赶往码头时,箫家宅子内刚送走沈德强没多久的沈金山反应却完全相反。

本来昨日出了那么多事,房契被偷心神恍惚之际又逢孙氏激将,当着那么多人面不知不觉说出大半箫家丑事后,他心情已经荡到谷底。原以为最倒霉也不过如此,没想到更倒霉的还在后面。

“你说什么?”

“回老爷的话,外面有人在处置箫家房契,孙老爷、吴老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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