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进行到这个地步, 留下来的已经没有只凭运气或者节目组偏爱的了。

即使有主厨的偏爱, 也是基于实力之上的偏爱, 像朱莉这样凭借“故事”与“其他方式”留下来的也只能止步于此了。事实上, 作为一个家庭主妇，朱莉挤走了诸多专业厨师，一直走到这一步, 已经是一种成就了，即使这种成就得来的并不光鲜。

而最后的五个人——伊莉, 迪妮莎, 艾琳, 贾斯汀, 乔什，她们的实力都在伯仲之间，即使伊莉略有优势，即使艾琳稍显弱势，但差距其实并不明显。

没有人是弱者, 每个人都有翻盘或者崩盘的可能。

现在，是完完全全的实力的比拼。

此时此刻，即使乔什有心算计，但他也没有了可以在这方面合作的同伴——那注定是他一个人的无用的孤军奋战，所以乔什也只能收敛心情, 全心投入这场越纯粹的比赛。

伊莉倒是有可以信赖的好友们，但她并不会做这些不必要的事情。胜利对她当然重要，重要到不择手段也必须获胜, 这是伊莉的信念和决心。但是，以伊莉迄今的实力和表现，她已经是冠军宝座最有力的竞争者了，她不需要做多余的事情——那不过是画蛇添足，只会平白引来主厨和观众的恶感，这不值得。更别说，伊莉固然不怕任何明争暗斗，但如果可以，她还是想要一场单纯的比赛（即使这在真人秀比赛里近乎不可能），而不是勉力应对小团体的那些令人疲惫的恶意陷害。

简而言之，想额外做些什么的没能力做，有能力使用其他手段的不屑使用。

所以，在朱莉离开之后，选手们之间陷入了难得的平静，竞争氛围也前所未有的友好。

“这是倒数第三轮了吧。”

朱莉离开的这晚，熄灯的女寝中，年轻的女声轻轻响起——这是艾琳。

“对，没有意外的话，两轮之后就是决赛了。”稍成熟的女声接了话——这是迪妮莎。

“决赛啊……”艾琳仰躺在她的单人床上，双手交叠在腹部的被子上，看了看左右空出来的床位——漆黑一片中，她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她知道这是空着的，它们的主人已经回家了。这个想法让艾琳有些惆怅，又有些振奋——惆怅于残酷的淘汰，振奋于自己的留下。对艾琳来说，能走到五强，已经是个不错的成绩了，但走到这一步的人当然会想获得更多，

“我们能一起进入决赛吗？我……”她非常想和莉亚、和迪妮莎一起走到最后。

“……”伊莉和迪妮莎都没有回答她——这注定是个又傻又天真的问题。能参赛决赛的只有两人，而无论是她们三人中的哪两个，都会有一个人被提前淘汰。这是令她们每个人都无奈的客观事实，任何安慰的话在这时只会徒显苍白。

“抱歉，我说了傻话。”艾琳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也许是睡前的脑子有些迟钝了，她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黑暗中的声音也显得有些难为情，“无论结果如何，在这场比赛中认识你们，我很高兴，非常高兴。”

她的话语中是每个人都听的出来的真诚。

即使三人都看不见彼此，但这一刻，她们脸上都扬起了不约而同的微笑。

“嗯，我也是。”伊莉轻声答道，她想了想，又问，“要再一起说会儿话吗？我开个灯？”

紧凑的比赛和仓促的淘汰是不可能让选手们有太多时间告别的，如果有什么要说的话，还是在平时赶紧说掉的好。当然，如果感情确实不错的话，比赛后也能保持联系，电话、邮件，或者各种社交软件，在这个时代，有心联系，总能找到合适的方式。

“好啊。”“好。”艾琳和迪妮莎随即应声。

随着一声轻啪，女寝的电灯很快亮了起来。

曾经因人多而显得局促、现在却因人少而显得空旷的寝室立刻充满了光明，三个女孩都在各自的床上坐起了身。等看到其他两人也是一致的动作时，她们的嘴角又扬起了笑。

“坐一起？”正从床上坐起，长在枕头上蹭得微乱的伊莉又提议。

“好。”“嗯。”同样头凌乱、衣冠不整的艾琳和迪妮莎也不犹豫，立刻应了下来。

在伊莉的动作示意中，两人下床，走到了伊莉的床前——伊莉的床铺正好靠里，三人能一起背靠着墙说说话。即使比赛后有短暂的休息，但在客厅那种公共地方，在有另外两个选手在的场合，她们总不能毫无顾忌地畅所欲言。

而即使是卧室里，其实也有摄像头——甚至是红外线夜视的，只为了拍下选手们的每一处举动。但是，比起那两个男选手的直接参与，节目组和观众的变相监视其实也没什么，至少，别说太出格的话也不影响什么——参加节目本就要做好在底线的**之外、无时无刻不被拍摄的准备，这是她们每个人都和节目组签下的协议。

“明天又要比赛了。”迪妮莎重启了话题，“我们不要聊得太晚。”

“当然。”伊莉完全同意，稍晚一会儿没事，她也不想让夜谈影响各自的体力和精力。

“这比赛真要命。”艾琳长长地叹了口气，“能走到这一步，说真的，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能参加地狱厨房的，没有真正的弱者。哪怕是业余的朱莉，都有不错的水准，不然主厨也不会选择她正式参赛。哪怕朱莉的故事确实不错，但有故事的人多了去了，能通过海选参加比赛，已经说明了朱莉的出色，这是艾琳都愿意承认的事实。

而对艾琳自己来说，虽然她也自信自己的实力，也为比赛做好了她能做的一切准备，但真的一路披荆斩棘走到这里，还是让她自己有种不真实感——她不但从海选中脱颖而出，还打败了那么多选手，成了最后的五强之一？这真是不可思议！

“你很棒，艾琳。”伊莉半环着艾琳的肩膀，微笑着轻拍了两下。这不是客气话。艾琳虽然状态起伏，和一些选手相比不够稳定，但她确实是一位极具专业水准的强手，在一众专业厨师中也不显弱势。艾琳能一路走到这里，虽然有运气加持——但走到这一步的人每个人都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的，而艾琳本身的实力也毋庸置疑。

不过，伊莉没有说出口的话是，艾琳很强，留下来的其他人也不弱，甚至…更强。如果艾琳满足于现状的成绩，止步于此，她的处境就会很危险。事实上，在之前的晚餐服务中，艾琳已经算是超水准的挥了——当然，在这种时候，每个人都会挤出自己的每一分潜力，每个人都在超常挥，但也有人心态失衡，挥失常就是了。

伊莉隐约感觉到，艾琳是憋着一口气在比赛，不想输给布兰登、不想输给朱莉，所以艾琳才前所未有的专注投入比赛。但伊莉不确定，在只有五人的最后，艾琳是否还能保持这种专注。此时此刻，看着略显惆怅的艾琳，伊莉却无法把她的疑虑问出来。

“谢谢。”艾琳没有明白伊莉的顾虑，听了伊莉的话，她露出了一个有些开心的笑容，并在伊莉安抚鼓励的轻拍中，靠到了友人的肩膀上，“我们一定要走得再远一些。如果可以，我希望主厨能先把那两个（贾斯汀和乔什）淘汰掉。”

这句话说得有点孩子气了。不过，艾琳没有在客厅里说，也没让那两个人听到，只是和伊莉和迪妮莎悄悄说，这就没问题了。

“我也希望。”于是伊莉微笑着应和了一下，靠在她肩头的艾琳立刻眉开眼笑了，迪妮莎也不由低笑——这一刻，三人的坏心眼都非常一致，先把男选手们淘汰了再说。不过，这也只是一种希望而已，她们并不会真的抱团对对方做点什么。那是她们一直以来都讨厌的，她们不想再比赛的最后再做让自己讨厌的事了，那样的话，她们就会变成自己讨厌的人了。

在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中，三人渐渐睡去……

＊＊＊

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二天，倒数第三轮揭开了序幕。

当五人在闹铃声中起床，整理好自己，准时来到楼下时，主厨已经等在了那里。

“如果这是足球比赛的话，那你们现在都已经进入四分之一决赛，半只脚跨进决赛，离冠军也不过咫尺之遥了。”出身成长在英国这个现代足球源地、又在青年时期作为足球运动员受训、可惜因伤退役的主厨这样对选手们说道，“现在，我要你们毫无保留地向我展现出你们的所有潜力，你们对厨房的掌控，对上菜进度的掌控，对品质的掌控，可以吗？”

“是的，主厨！”五人齐声应道，脸上都充满了对冠军的渴望——主厨说的没错，冠军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近在咫尺了，五分之一并不是一个小概率！他们已经进入六强，不，五强，他们已经有了功成名就的可能，毕竟历届冠军未必都是展最好的，但是，如果能得到冠军的话（想想那百万年薪的工作机会！），为什么不呢？为了这个目标，他们会拼尽一切！

“好。那么，我要宣布你们这次的挑战赛内容了。”主厨对选手们展现出来的蓬勃野心和坚定态度很满意，一个没有野心的厨师是无法成为一个主厨的，就像一个没有野心的士兵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将军，“这一次，你们需要烹制出一场盛宴，一场自由的盛宴。”

“什么意思？”选手们完全不解主厨的言下之意，这是自由挥的意思吗？就像他们刚来到地狱厨房时，主厨让他们做的个人特色菜品？

看着选手们脸上露出的不解表情，主厨笑着拍了拍手。边上，站在镜头后的节目组工作人员立刻配合地打开了选手们前方的电视机，开始播放早已录制好的视频。

宽阔的街道，现代化的时尚品牌旗舰店，金碧辉煌的酒店，来来往往的观光客，一幕幕繁华的街景映入了选手们眼中。在选手们暗暗为那耳熟能详却又高不可及的奢侈品商店暗暗惊叹时，电视里画面一转，变成了芳草如茵的花园，高大洁白的雕塑喷泉，以及一幢幢独立的别墅，从上至下的俯瞰视野让选手们可以清楚地意识到——那片住宅区与它外面的街道，都是非富即贵的地方。

“你们好！”

在选手们暗暗揣测这片景象与主厨用意的关联时，电视机中的画面再次调转。

这一次，屏幕中出现的是一群衣着清凉时髦的少男少女，他们扬着自信的微笑，纷纷向选手们挥手打起了招呼，看上去自在又热情，随意又不失礼貌。

“哦，那是！”选手们之中已经有人认出了其中的一些人。

“那是大卫的儿子！他和他爸爸长得一模一样！”

“那好像是詹妮弗的妹妹！我是她的狂热粉丝，我知道她有个小她很多的妹妹！”

“那个是……！”

选手们和电视机前的观众全都激动了起来！

在这个节目里，选手们已经看到过很多真正的名流，但即便如此，每一次看到新人物，他们仍会激动不已——那些人都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大人物”，即使是眼前的这些少年少女也不例外。至少，就他们认出的一部分人，虽然年龄比他们小得多，但已经是被狗仔们竞相追逐的对象，不像他们，年长却籍籍无名。

而看到这些“小名人”，或者说名人的亲人朋友，观众们也被引起了额外的兴趣——这些都是电影明星、体坛巨星家中的小弟小妹或者子女，相对被镁光灯追逐的大明星，这些小名人的曝光没那么多，但他们却是大明星们生活中的一面。每个人、每个粉丝都有好奇心，都渴望知道明星们工作之外的另一面，而现在节目组就给了他们这个机会。而且，观众们也迫切想知道，这些大牌的少男少女们会如何毒舌地挑剔选手们，或者选手们会不会和这些新嘉宾针锋相对，想想那个场景，就让观众们很期待！

“你们好，我是索菲亚，很高兴见到你们。”简单的招呼过后，一个扎着深棕色马尾、站在这群年轻人正前方的漂亮女孩笑着对镜头另一端的五位选手们开口了，她看上去自信却不矜傲，看上去像个天生的领导者，让人心生好感——事实上，她的站位、她的言，已经说明了她在这些年轻人中的领导地位，“我想，你们已经得到了一点小提示。我和我的朋友们都是霍瑞斯曼中学今年的毕业生，后天就是我们的毕业舞会。所以，你们应该猜到了你们的工作，对吗？”

面对女孩的提问，有的选手忍不住张大了嘴，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霍瑞斯曼可是全美最好的私立高中之一！学生非富即贵，知名校友也不知凡几。也许，这就是他们见到这些“小名人”的原因吧。不过，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无论对方是什么年龄，只要是主厨指定的嘉宾，他们就会认真对待，这毕竟是他们至关重要的比赛。

话说回来，与毕业舞会有关，与他们有关，那毫无疑问的，他们的工作就是准备毕业舞会上的餐点了。即使对这些高中生来说，食物也许是毕业舞会上最不重要的环节，但他们也不会有丝毫放松。而且，一想到这些高中生的背景（即使他们只认出了极少数的一部分），选手们就不由严阵以待了——说真的，这些高中生去过的高级餐厅、吃过的高级食材一定比他们都多！要满足这些出身富贵、口味挑剔的学生，绝对是一件压力重重的事！

一些选手已经忍不住头痛起来，但也有一些选手表现淡定。

比如，乔什就在暗暗琢磨，该做什么，才能让这些千金小姐和公子哥们勉强满意，不至于生厌。而让艾琳说，出身和口味其实不太有关系，就像她自己，顶级大餐她享受过，街边美味的炸鸡也很棒——前提是做得好的话。

对一个人来说，支付十美元和一千美元没差别的时候，街边小店和米其林餐厅的地位就是等同的，前者不会因为平价而显得不入流，后者也不会因为昂贵而显得高级，因为对这样的人来说，价格已经没有意义了，唯一有区别的就是食物的味道本身了。

当然，通常来说，顶级餐厅的食物确实可能更好，但那多是因为大厨出色的手艺和新鲜昂贵的食材本身，但小店食物也有它们的特色和亮点，比如那独特的轻松的用餐氛围。说到底，还是全看个人喜好，有人爱燕窝鱼翅，有人爱豆浆油条，不过是口味偏好的不同而已。

伊莉在这方面的想法和艾琳很接近。

而且，结合主厨先前的提示，伊莉连这次的具体要求都猜到了一点——“自由”“盛宴”，还有“毕业舞会”，她们今天晚上的比赛内容应该就是自助餐形式的晚餐了。

这是毕业舞会上最常见的用餐方式，而且也完全符合主厨先前的暗示。

此外，既然是盛宴，想必无论种类还是数量都不会少，那么，无论是菜品的创意设计，还是烹制的工作量，都不轻松。

这种猜测也许并没什么意义，主厨和这个女孩一定会揭晓这点，不会在这点上含糊不清。但是，这种思考让伊莉多少有一点优势，让她能比其他人多那么一点的时间思考自己要做什么。在女孩公布所有要求之后，主厨一定会立刻询问她们的打算。如果不提前想好，不抓住时机声，那么，自己的计划与其他先开口的人重合后，就会陷于被动了。

如果真的是自助形式，如果要吸引这些专注在舞会本身和舞伴身上的高中生的注意，让他们能把一点点注意力分到食物上，那不止菜品要出色，必须要有其他更吸引人的地方，否则，这些并不专业的年轻人也许很难区分菜品味道上的细微差别——比赛到这个地步，又是这么自由的命题，没有特意指定的少见食材或者少见主题，选手们应该不会做出难吃的创意菜品了，区别只是好吃和更好吃而已。

而且，这次的用餐对象范围太大，不像以前有固定的嘉宾评委，伊莉不可能把握每个人的口味，她只能把握这个年龄层的人的口味，尽可能让大多数人满意，而少数口味特别的，她也许就无法顾及了。有取有舍，本身就是一种比赛策略。

更重要的是，伊莉也察觉到，这次的挑战赛难度升级了。

在自助餐中，菜品种类的变化，考察的应该是她们的菜品设计能力。菜品数量的增加，考察的则是选手们对上菜速度的掌控，或者更深入一点，考察的是对厨房的统筹和组织能力。

这就是倒数第三轮的难度，也是最后五强的比赛难度。

伊莉在心里有了明悟。

见五位选手明白了这次的用餐背景，这个笑容自信的女孩才接着说了下去，“简单来说，你们要准备的就是我们自助用餐形式的晚宴了。”

女孩说出了伊莉和部分选手预料中的话，并做了更多的补充说明，“这次的毕业舞会，我们有两百三十人参加，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每人准备四五十人份的食物就可以。

恰恰相反，我们会自由挑选我们喜欢的食物，所以，越是被我们喜爱的选手，要承担的工作就越多，也许，你们中的一些人要准备一百多份的食物也说不定。因此，请提前做好各种必要的准备工作，不要让我们的一些伙伴没吃到想要的食物，那会让我们非常非常遗憾。这就是我给你们的小提示。”

“大致就是索菲亚说的这样。”在选手们各自盘算的时候，边上的主厨也开口接话了，“而且，这次的评委也是霍瑞斯曼的这些毕业生。他们每人都有一票，来选出他们最喜欢的那个选手，他们就是这场比赛的绝对评委。因此，他们的用餐体验是非常重要的，你们一定要做出他们喜欢的菜品，明白吗？”

“是的，主厨！”听到主厨的说明，选手们立刻应声，并各自在心中做出了各异的决定——评委是每个毕业生，而不是主厨或者学生代表，那他们的菜品设计就要与平时不同了。毕竟，主厨的专业人士与普通学生（哪怕这些学生非富即贵）的口味和评判标准肯定是有所差别的，这一次，他们要攻克的对象不是主厨，而是这些年轻的学生！

“那么，我们晚上见了。”索菲亚在镜头另一端向他们摆了摆手，“希望我和大家能吃到让我们惊叹不已的食物，黑暗料理绝对不行！”她开了个小玩笑。

“当然！”选手们自信满满地回答——主厨的挑剔他们可能应付不来，但难道他们还拿不下这些高中生吗？哪怕他们含着镶钻的金汤匙出身，哪怕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尝遍了世界上最高级的食材，但说到底他们也是普通学生，而不是专业的美食评论家，他们五人没道理连这些小鬼都搞不定，自己的手艺一定能征服这些年轻人！

不止一个选手这么想……

双方简单地告别过后，电视机被很快关上，比赛也进入了常规环节。

“我还有一些小要求，或者说小提醒要告诉你们。”在选手们专注的目光中，主厨再次开口，为他们这一次的挑战做进一步的解释说明，“你们已经知道，这次晚宴是自助餐形式，也就是说，我们不会分配给你们固定人数的学生——他们当然也是你们这次的评委，让他们品尝你们的菜品。恰恰相反，学生们会完全按照自己的偏好取用食物。

所以，这次的评价会非常直观，好的菜品会非常受欢迎，你们也许会一刻不停地忙碌，好让桌上的盘子不至于很快空下来，但如果是不好的菜品，看起来就很糟糕的话，那可能会无人问津，直到晚宴的最后一刻都没人取用。”

“……”选手们想象了一下后者的场景——自己认真做出的食物却没有食客愿意尝试，这对一个厨师来说，绝对是奇耻大辱，更别说这还是在电视节目里了！没有选手想面对这种尴尬的处境！这一刻，选手们的竞争心被主厨推向了一个新高度！

“做出让评委流连的菜品，这是我对你们的第一个考验。”主厨略微总结道，而有第一，就有第二，“之后，你们的第二个考验是，这一次，你们每个人都要提供桌边服务，为想要品尝你们菜品的客人布菜。你们也能利用这个机会和评委搭讪，向他们介绍你们的菜品，好让自己的菜品获得更多的品尝机会。”

主厨小小提点了，毕竟，招徕客人（也许是面对面和贵宾客户交谈，确定宴会菜单，或者是通过其他方式联系或拓展新客户），为自己的餐厅和菜品宣传，这都是一个主厨的工作和责任。说白了，如果餐厅是一个企业，主厨就是这个企业的核心和CEO，一些老板只是董事长而已。当然，也有老板和主厨合二为一的，比如戈登自己就是自己连锁餐厅的老板。

因此，作为一个餐厅的运营者，学会宣传自己和自己的菜品和餐厅至关重要，这会直接关系到一个餐厅的经营情况——这毕竟是在物质上丰富得近乎爆炸的年代，酒香也怕巷子深，即使没有一个餐厅，顾客们还有无数的其他选择。不是每个顾客都是老饕，对菜品精益求精，大多数人只能吃出好吃和更好吃的区别，只有少数人才能吃出更好吃和特别好吃的细微差别。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品出一道菜里是用三滴柠檬汁还是五滴柚子汁来去腥解腻的呢？

这也是戈登一直创立自己的电视节目，或频频参加各国厨艺节目的原因——这个世界，不止是明星，顶级主厨也要曝光率，而各行各业的顶尖人士本身虽是业界“明星”，但多数客人并不是业内人士，他们能了解这个行业的途径非常有限，所以一个好主厨必须学会主动推销自己、推销自己的餐品和餐厅，自走到台前，吸引观众的目光，让自己的餐厅被世人知晓。这是对主厨而不是普通厨师的重要考验。

听到戈登的考验要求，选手们不由面色一整，在心中默默把这次的挑战赛难度又调高了一层——不是每个人都有桌边服务的经历的，事实上，有这种经历的反而是少数，大多数厨师都没什么直接和客人打交道的经历。在这些选手们以往的经历中，就算有客人吃到了让他们非常满意的食物，并提出要见一见厨房的负责人时，那见的也是餐厅的主厨，而不是他们这些流水线上的普通厨师。主厨的第二个考验比第一个还让她们头痛。

“那么，你们都想好自己要做什么了吗？”愉快地给选手们出了难题，并欣赏了选手们纠结的脸色后，主厨很快立刻问道——这种时间的紧凑感会让观众们更容易和选手们产生相似的紧迫感，也会更投入到节目观赏中，这是节目组的惯用手法了。

“是的…”“嗯……”选手们纷纷应声，但有些人的话音很有力，有的人却听起来没什么底气——在这段短短的描述中就要构思好一份杰出的菜单，这绝不是轻松的任务。

“那你们的菜单是什么？不，你们不需要现在就给我一个完整的菜单，但你们要让我知道你们打算做什么。我希望看到你们每个人别具一格的地方，如果准备到最后，你们才现自己和其他人做了一样的东西，那就太糟糕了。”主厨没有给选手们含糊其辞、蒙混过关的机会，他直截了当地问道，“谁先来？嗯……莉亚，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主厨看到伊莉抬手示意，笑着对伊莉点了点头，示意伊莉言。

“是的，主厨。”伊莉这才放下手答道。

“好吧，那告诉我，你打算做什么？”主厨对莉亚这么快就决定好很惊讶。

“我想做日式铁板烧。”伊莉微笑着解释道，“我想给这次的毕业舞会带去一些新意，希望将来他们回忆起自己的毕业舞会时，想到的不止是优美的月光和美丽的舞伴，还有这一夜值得回味的食物。”

这是明面上的说法，事实是，伊莉只是想要做一些有新意的食物，以让这次的特别评委刮目相看。毕竟，美国人对于神秘的东方完全没抵抗力，参考火影忍者在西方世界的风靡就可见一斑。因此，日式铁板烧足以让这些学生产生新鲜感了，即使铁板烧最初来自西方。而日本人对它进行了一些改良，之后才诞生了颇负盛名的日式铁板烧，并成为了日本料理中最高级的就餐形式之一。

这和天妇罗有点类似，天妇罗最初也来自葡萄牙，之后才在日本盛行，成为日本料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吸收其他国家各方面的优点特长这点上，日本向来擅长，那毕竟是个贫瘠到几乎一无所有的国家，所以在珍惜本就贫乏的资源之余，这个国家也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其他国家的长处，从饮食到文化，从知识到科技。

此外，作为现做现用的餐品，面对面的烹制方式也满足了主厨要求的桌边服务，多少比用早已做好的成品干巴巴地向学生们介绍来得好。对厨师和客人来说，点菜就是双方最直接也是最重要的沟通方式。感谢现代科技和进步的餐饮设备，在做铁板烧时，不会产生让人生厌的油烟，只会让学生们看到那干脆利落的烹制手法。

“不错的想法。”听着伊莉的解说，主厨满意地点点头，“但有一个小问题，你们这次要招待的客人不是三五个，可能是三十个五十个，或者更多。而这种食物是要现做的，这意味着你能提前做好的工作非常有限，而你的现场工作量会非常大。你能做好吗？”主厨这样向伊莉问道，但目光中却完全没有与问句相应的严肃与怀疑，而是淡淡的笑意——对伊莉的操作能力，主厨还是很看好的，对其他人来说的一大挑战，对莉亚来说，也许就只是有条不紊的工作而已，但作为例行事项，主厨还是向伊莉提醒了一句。

“是的，我能。”伊莉没有过多地解释，简单的话中却是最强的信心，而她沉稳自信的态度也让戈登暗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