蹋顿一死,在后压阵的能臣氐见之,脸色数变,心道汉军勇猛,己部非是敌手,心中萌生退意。
张郃砍下蹋顿的级之后,汇合张白骑一军,共击乌桓骑卒,一路杀奔而来,胆气皆丧的乌桓骑卒不能挡,兼左右两路鲜于银、夏侯恩两将率骑协助策应,令乌桓骑军左奔右突,不知道该往哪一方攻袭过去。
机会稍逊即逝,张郃、张白骑,鲜于银、夏侯恩三路人马合围乌桓骑卒之势将成之时,能臣氐看着陷入惊恐慌乱中的乌桓骑卒,暗忖着自己本是代郡乌桓单于,现在楼班、蹋顿一辽西大王,一总摄三部单于没在阵中,昌黎不复为己所有,不如挟众归马城?
能臣氐既起此意,乃在乌桓陷入重围之时令收兵。
乌桓骑卒得号令,心中充满了对能臣氐的感激之情,奋勇争命,努力从张郃等诸将的兵势中脱离出去,向着柳城城下而来。
眼见就能全歼乌桓骑军,不料竟为乌桓酋号令收兵,逃脱了去,张郃大怒之,驱马直赶,意欲挟斩将破敌之势溃其兵马。
张郃来势凶猛,能臣氐不敢敌,又不想回至城中待死,只得急令左右立白旗一面,以示休战、降服之意。
柳城本是汉城,身处边塞要地,自然城高池深。在乌桓举族迁移至此之后,习惯于抢掠中原妇孺、财物的乌桓族人,根本没有心思修葺城池,任由其荒废下去,只至陈翎帅大军前来征讨之时,四城门早已不复坚固,不能以此为屏障抵御攻城侵入。
若是能臣氐率乌桓骑卒退回城中,除了失去骑军快速转进之便利之外,还可能为攻入城中的张郃步军所破。
乌桓长于骑射,弱于步战,非到必死之境,能臣氐不会如此行事。
看着乌桓军中竖起白旗,张郃讶然,心道怎么这就降了?
持枪令左右鲜于银、夏侯恩两军缓攻,传此消息给予身后中军逢纪得知,然后再由逢纪报给陈翎闻之,以待其来决断,是否受降。
陈翎正与骨进相峙中,闻报之后,亦与张郃一般,同样惊讶万分,不解乌桓为何投降?
将此地的领军之职交付给前来传达消息的逢纪之后,陈翎引数十卫向中军而来。
待至中军处,就见张郃持枪监视着一乌桓领并马驰来。
看觑此人,年近四旬,满脸沧桑,行止间颓败苦颜,不过其身形健硕,似有些勇略。
张郃向陈翎抱拳一礼言道:“大人,此人乃是乌桓单于难楼,意欲亲会大人一面,末将遂引他来见。”
陈翎颔,略一回礼,之后转向难楼言道:“我闻上谷乌桓王难楼,众九千余落;辽西乌桓王丘力居,众五千余落;辽东属国乌桓王苏仆延,众一千余落。现在苏仆延一部早已为所歼灭,丘力居之子楼班,”陈翎说着转望向柳城,接着说道:“丘力居之子楼班所部十亭兵势已去了七、八亭,单于大王至此,意欲何为?”
难楼听着陈翎所言,悲叹一声,向着陈翎躬身抱拳言道:“丘力居之子楼班亡在军中,其帐下摄政单于蹋顿则为这位将军所斩。”难楼说着一指张郃。
陈翎一听,抬起头来看向张郃,见其脸上带着刚刚得闻斩杀大将的喜悦心情,毫不在乎难楼一脸的苦相。
陈翎暗赞一声,转回向难楼看去,听他接着说道:“不止于此,在大人提兵征伐柳城之际,留驻在蓟县、渔阳的牵招、鲜于辅两人,出兵共讨我上谷乌桓,…”难楼没有接下去说,其脸上黯淡无光,想必有田豫、阎柔在侧的两方军势应该胜了上谷乌桓,才令他如此。
陈翎击节轻叹了声,难楼见之,心中愤恨,可惜自己提兵来助楼班意欲击败陈翎大军,令其不敢小觑乌桓一部,但以现在战事结局来看,世事难料,每多惆怅。
看着陈翎深藏不露的神态,难楼心中反复揣摩,方才继续言道:“大人兵锋所指,所向披靡,然我等乌桓一族在此亡族灭国之时,亦非是易与之辈,还望大人深虑之。”
陈翎呵呵一笑,不言不语,只倾听难楼继续说道。
“单于能臣氐不是因不能战而投降,实是看汉、乌桓两族生死搏杀,不忍在楼班、蹋顿离世之后,再起兵端。”难楼停顿了一下,看着陈翎不为所动的面貌,心中暗怒,接着说道:“经此一战后,能臣氐与商议,欲归代郡,不复居于此处,大人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