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曹氏因曹丕代曹操行事大权,显得新人新朝新气象的话,那河北吕布之君臣则显得暮气深沉。
明明吕布麾下重臣除去沮授、以及逝去不久的陈宫之外,诸葛瑾、诸葛亮、陈翎等一班大臣皆在三旬左右。
殿外阳光明媚的晴朗季节,也不能驱散笼罩在这殿宇中阴霾。
庞统知自己有碍观瞻,故随器宇轩昂的赵云之后进入大殿内。
“玄德公近来可好?”未等赵云、庞统两人施礼致敬,吕布眉宇间浓浓的一股阴翳之气扑面而来。
赵云不答吕布之问话,向吕布郑重的施了一礼,再向左右文武亦行了一礼之后,方才朗声答道:“承温侯挂念,我主向无病患,身体安康。”
吕布神情极为倦怠,颔间,以目视沮授,身躯借势后靠,就此不再言语。
沮授躬身上前一步,拱手为礼,淡淡问道:“不知来使有何要事?”
赵云还了一礼,回道:“我主欲与温侯缔结盟约,共图大事。”
“哦?”沮授捋须,问道:“何谓大事?”
“申大义于天大,救民于水火,重复汉室,安定天下。”赵云如此说道。
陈翎于臣列中听得哂笑不已,刘备一心重复汉室,无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在自己的记忆之中,当如今这个献帝被禅让了之后,他方才承继汉名,做了天子的。
刘备可以以此集聚起一批忠心汉室的将臣为臂助,但在温侯这一边来看,…
话说川中真的闭塞到吕布欲想称帝这一事都不知晓的程度了吗?
陈翎摇摇头,现今自己还是识趣一些,遂偷偷摸摸的借着众人瞩目庞统、赵云两人之际,以袖蒙面,抿了一口酒。
未料到这陈翎这一口恰为上的吕布所见,自陈宫去了之后,吕布未曾没有懊悔当初为何不听其谏言,乃酿成此等折损一臂的苦果。
事情虽然过去了一段时日,但吕布亦常常思及,若是陈翎伴随在侧的话,是否会另外一种局面?
刘备,自己虽然对他不屑一顾,但亦不想在他的臣子面前失了颜面,见着陈翎此举,吕布心头无名火起,众目睽睽之下,绰起面前案几上的一物就扔砸了过去!
来势甚急,若说平常之人是万万躲不过去的,但陈翎是何人?
那是在曹洪蓄势一击之下,亦能逃脱了性命去的强悍生命体。
顺势一揽,就接入手中,待看清楚竟是一酒樽,陈翎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向着吕布拱手言道:“谢主公赐酒!”说完,就把这酒樽纳入袖中去了。
这算是庭前失仪,赵云目瞪口呆之际,见面前的沮授一脸不必在意的神情,只得装作没看见,不知道,继续与沮授详谈缔结盟约一事。
陈翎为吕布所恶,削了刺史一职,成了府中郎,一年不能过问政事,虽然在川中,这等大事庞统、赵云还是知晓的,可万万没有想到两者之间的关系竟然恶劣到这般程度。
若说吕布你真的视陈翎为仇寇,砍了,杀了就行,何必做出这么一副样子?
而你陈翎竟然能够忍受得了这般屈辱,我庞统,佩服,佩服!
如此一奇人,如何不上府前去一见,岂不白费了我劳顿一趟前来河北?
存了这般心思,庞统哪里忍受得了赵云再与沮授攀扯,以目视之,赵云心领神会,故此乃道:“一路舟车劳顿,或有遗漏,于公于私都不甚称职,沮公,换日再谈如何?”
沮授然之,转望向吕布,见其颔点头,乃回答赵云道:“可。”
赶车的马岱等候在侧,陈翎微醺的点点头,有些心思不属的说道:“你先回去罢,我走走…”
陈翎话是这么说了,马岱怎敢不趋步相随?
年轻的脸上带着幽怨,看觑了陈翎一眼,上得马车,吆喝着赶着双缒健马慢吞吞的跟随在后。
不理马岱,陈翎心中悲愤不已,唏嘘了一句,长叹了一声,迈步走上回府的路。
陈翎知吕布现在这般,一半是年纪大了,脾气跟着也涨,看什么都不顺眼;再一半,就是沮授、徐和两人的功劳!
两人送上的仙丹妙药,跟自己喝酒一般无二,吕布没服用之前还不觉得什么,但这个丹丸,的确是能激一段时间的兴奋感,令的他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触。
为陈翎所警告之后,沮授、徐和两人不敢再送呈上去这种丹丸,在吕布百般讨要的境地之下,沮授、徐和两人冒着杀头的危险,直接指出此物有碍主公身体安健,不宜再食用。
可…
垂头看了一下手中毫无意识举到嘴边的酒壶,陈翎一阵苦笑,这是会上瘾的啊!
平常之人,或因贫困,或因有长辈制约,不敢过分,故而会有所节制。
但自己、吕布是何等人也?
心中有什么不畅快,岂能不泄出来?!
何人敢拦我?!
“何人敢拦我?!”陈翎把心头的话直接对着丑陋的庞统喝骂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