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拜见母后。”我娇憨的道。
“玉儿,”独孤后含笑,“过来给我瞧瞧我的新媳妇儿,真是越看越美。”
“母后。”我不依,轻轻扭动着。
“哎哟哎哟,”独孤后笑道,“还跟母后撒娇。”
“玉儿不得无礼,”杨广轻轻斥责,然后跪下诚恳的道:“儿臣叩谢父皇母后。”
“你这孩子,”独孤后满眼慈爱,“怎么说这些?”
杨广道,“儿臣与玉儿两情相悦,对于这门婚事深深庆幸,而这一切都是父皇母后为儿臣考虑周详的结果。”
我飞快的看了杨广一眼。他同我原来所见像是换了一个人:不是那个霸道傲慢的男人,不是那个在纸上写下深情款款的言语骗我的男人。
沉稳诚恳,老成持重,目光坦然。
“你们两个幸福美满就好,”独孤后似甚为欣慰,而后又叹口气,“其实父皇母后做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好,可叹你大哥。”她摇摇头。
“你又这样,”杨坚似有所责怪,“勇儿的事情我们不是说不再谈吗。”
杨广劝慰,“母后何必担心,大哥天资聪颖向来是我们兄弟的表率,儿臣相信大哥的做法。”
“你真的这么想?”独孤后一双妙目凝视着杨广,我打个冷颤,这女人贵为皇后统领后宫,自然心思缜密。
杨广低下头,“母后,大哥同儿臣将来是君臣的情谊,于公于私,对大哥都只有支持。况且此事其实是大哥家事,儿臣实不愿母后因此同大哥有所芥蒂。”
独孤后轻轻的摇摇头,“不该在你们新婚燕尔的两口子面前提这些,可是昨儿个,你大嫂又来我这儿哭了——我能怎么办?我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
“有时间,”杨广迟疑下道,“我同大哥说说。”
“你大哥会听你的?他连我这个当娘的都不听。”
“规劝大哥乃是儿臣的责任。”杨广言语殷殷。
“倒是难为你了。”独孤后叹口气,“我也不是跟你大哥为难,你父皇也总说我多此一管——可是阿摩你说,母后做的就是调理这些个天子家的家务事儿,天天后头乱成一锅粥,能让我不管吗?”
“母后,”我忽然笑着开口,“我和晋王肯定会让您省心的。”
杨广飞速的看了我一眼,我故意对着他,脉脉含情,好似新婚燕尔浓浓情意。
“哦?”独孤后看我,笑道,“你这丫头知道什么?”
我抿着嘴唇,做思索状,然后扑哧笑出来,“我呀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呢,不想让您为我和晋王操心。看您,一操心眉头就不自觉的皱起来,以后川字纹出来了就不好下去了呢。”说着,我尝试着大胆的轻轻抚mo着独孤后的额头,抹平她的眉。
她闭着眼睛,轻轻拍了拍我手,“元魏氏有你一半儿聪明可爱也就不会这样了。”
“以后我们姐妹常常走动,帮着宽慰宽慰姐姐,时间久了,没准儿就好了呢。”
“行了行了,”杨坚侧卧在椅子上,“不说这些个事儿了,有什么紧要的——老二,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并州?”
“皇上!”独孤后震惊,“阿摩才回来几日?又刚刚成亲,你怎么能就让他走?”
“妇人之见,”杨坚嘴上如此说,却用手轻轻拍了拍独孤后的手,“边防大事,哪能因为儿女私情耽搁,况且老二是并州总管,他不回去,那些个兵马怎么办?北面突厥我们姑息了这么多年,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能够将他们一举铲灭,老二还有的忙啊。”
独孤后点点头,爱怜的望着杨广,“阿摩总是这么奔波,母后心疼啊。”
想起书中对杨坚以及独孤氏称为二圣,果然不虚。军事上的事情,杨坚也不避内,反而同独孤商量着来。
“父皇,”杨广坐到椅子上,同我挨着,“儿臣自己考虑是这几日也就要动身了。”
我悄悄看他,不想却被独孤后误会:“看看,小两口真是恩爱,才说阿摩要走,玉儿就急成这般。”
我羞红脸,生怕杨广也如此误会。
“母后……”我小声道,“玉儿哪会那么不懂事,晋王以国事为重,我就要在京替他打理好一切。”
众人都视我们恩爱这对我好处很大,至少说明杨广是这么希望的,他就不会轻易对我如何。
“你果然会演戏。”杨广冷冷道。
回到了我们自己的屋子,屏退了所有下人,他立刻变了张脸,仿佛千年冰霜。
“说明你没有选错人啊。”我冷冷答。
“你知道我要如何?”他又习惯性的捏住我的下巴,迫使着我不得不同他四目相对,这样的时候,人往往很难说假话。
我沉默。
“我命令你回答我。”
我视线垂下来,望着他腰上垂下的玉佩,“你不同我说一句话,又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配合你?如果我也如你大嫂一样,三天两头的去母后那儿哭呢?”
“你不会的,”杨广冷笑,“只有大嫂那样单纯柔弱的女人才会那样,你心机深沉,又懂得逢场作戏,怎么会做那样的蠢事,所幸我也需要你这样的女人,咱们正合拍。”
我下巴被他捏的生疼,却始终不想求饶,只是不解的问,“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以为我?因为那日夜里我第几句话,因为昨天夜里那几句诗?”
杨广松开我,转过身,所答非所问,“今天早晨我故意没同你说,你在母后那儿的表现证明我赌对了,也没有看走眼,从今天开始,扮演好你的角色。”
“什么角色?”我反问,“幸福快乐的晋王妃吗?”
“你自己都明白。”他有丝不耐,“这对你我都好。”
“我不懂,”我注视着他yu望外走的身影,“你到底又是什么?我所见过的哪一个、我所听说的哪一个是真正的你?
杨广停住了脚步,并未回头,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他拉开门,走了。
我跌坐在床上,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扮演一个完美的丈夫给我,对他这个多面人而言,不一样是驾轻就熟吗?
没错,我的任务就和史书上记载那样,和晋王两情相悦。让嫉妒心颇重的独孤后和喜欢低调朴素的杨坚对杨广越加喜爱,而对太子杨勇罅隙加深。
然而我真的要那么做吗?我那样做是协助开启一个黑暗的时代,坑害了一群人,还是尊重历史,为大唐的到来“做铺垫”。
我忽然想知道,如果我不小心成了妲己,会怎么做呢?
这个问题无解。
三日之后,或者我的表现让杨广满意,或者他希望我更能成为他的左右手,他把唐谦等人还给了我。
再相逢,恍如隔世。
我以为我会冲过去在她们的臂弯里哭,可是我却微笑的迎上去,“这几天,天气更冷了,要不要多加几件衣裳?”
突厥活跃于蒙古草原,乃是游牧民族,被认为是匈奴的别种。以狼为图腾,王族姓阿史那氏。约百年前,被柔然汗国征服,被迫迁居金山,成为柔然锻奴。
北魏时,六镇戍卒起义,不久北魏分裂为东、西魏。柔然阿那瑰可汗开始帮助北魏镇压六镇起义,后专注于漠南,利用东西魏对立,坐收渔利。
此时,突厥趁机东进,并开始与中原发生关系——西魏大统十二年,突厥首领土门派遣使臣来到中原,就此与中原王朝建立了联系。
同一年,土门向旧主阿那瑰可汗求亲,阿那瑰不仅不允,反而辱骂土门,土门亦怒,斩杀柔然使者,转而向西魏求亲,西魏则以长平公主妻之。
自此以后,突厥断绝了与柔然的隶属关系,出兵攻打柔然,阿那瑰战败自杀,土门遂自称伊利可汗,建立突厥可汗。
约三十年前,土门死,其子科罗立,不久又死,弟燕都立,号木杆可汗。木杆性情刚烈暴躁,长于征战,仅一年,便东走契丹,北并契骨,威服塞外诸国,将突厥汗国的疆域扩展到东自辽海以西,西至西海万里,南至沙漠以北,北至北海五六千里的广阔土地,成为蒙古草原和中亚沙漠的主人,出现了势凌中原的严峻形势。
我放下手中的书,揉揉头,觉得一涨一涨的,这便是我有名无实的丈夫一直镇守的地方。
看杨坚同独孤后的关系,一方面似反对女子干政,一方面似乎又欣赏内助贤惠能干。我总是有备无患,才能讨好二人欢心——这两尊佛是我的靠山啊。
“你这几天收拾了吗?”晚上,杨广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