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爱真小姐,做人不能太自私,需要的时候就用,不需要了就过河拆桥,不可以这样..”勇基一本正经地说,样子俨然一位神父。在爱真虎视眈眈下,他才笑眯眯地说:“都是成宇那小子,带了女朋友回家,让我十二点以前不准回去,最好是别回去。”
爱真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上我这来消磨时间来了,正好可以消遣我,是吗?嗯?臭小子,出去,”她上前拽起勇基的胳膊就往外推。“你不能赶我出去,外面下雨了..”
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那高大的身子给挪出门。爱真狠狠地关上门,站在那直喘粗气。好沉的家伙,害得她两腿发软,两臂发酸。她揉着胳膊,想起她的美食来,兴奋地奔向餐桌,拿起一块,狼吞虎咽地嚼了起来。
啪,啪啪。什么声音?爱真循声望去,是一颗颗水珠打在客厅的大落地窗上发出的声音,水珠很快变成了串,又很快变成了线,最后一片模糊。真得下雨了,这雨怎么说下就下?爱真不去理它,她沉下头继续吃着美食,但不知怎的,这刚刚还香美的东西一下子就没了滋味,吃起来如同嚼蜡,怎么也咽不下去了,全堵在喉咙里。她锤着胸口,慌忙拿起水杯,喝了好几大口,才把食物吞下肚。她深深地出了口气,看着窗外。雨下得挺大的,她开始难受起来。这么大的雨,臭小子肯定给淋着了,他穿得那么单薄,外套还在我这,真后悔早上应该送去洗衣店,现在洗好了,穿在身上也可以抵挡一下。他没有了父母,婶婶待他又不好,本来就孤苦怜丁,一个人在外打拼。尽管很可恶,他还是一次次地帮过自己,其实他心本不坏。现在不得以,才来这里借住一宿,却被她给撵走了,自己的心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了,真是块石头,俊燮说得一点没错,自己确实像块石头,又冷又冰..
她自责着,突然,身体里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股力量,摧着她很快地找了一把雨伞,箭一样的飞奔出门。她很快就来到公寓的大门口,外面的大雨倾盆,但丝毫没有影响她的脚步,一头扎进茫茫雨中。她撑着伞,奔跑在雨地里,苦苦地找寻那高大的身影。雨花溅着了她的衣服,她的脸,她的头发,她全然不知,更没觉察脚上还穿着一双拖鞋,此时已全湿透,泡在冰冷的雨水里。突然,她发现马路对面的街角,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疾速奔走。她欣喜若狂,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一阵气愤地辱骂。还好,没出事。爱真从地上爬起来,对司机的辱骂充耳不闻,望向对面的街角,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他真得走了,被她给撵走得,还淋着雨。爱真又失望又懊悔,无精打采往回走。快到路边的时候,一辆轿车急驰而过,溅起大片水花,洒了爱真一身水。“混蛋,该死的家伙,怎么开车的?”爱真粗暴地骂道。稍后,意识到失言了,骇得捂住嘴巴,慌恐地环视周围,还好没人。要是被妈妈瞧见她现在的样子,肯定会晕过去的,幸亏她不在。
经这么一淋,爱真知道冷了,冷得彻彻底底,从骨子里不时窜出一股股寒气,脚下已经开始麻木,腿也僵直了。她哆嗦着,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公寓门口。一抬眼发现勇基正立在公寓门边一根柱子旁,双手叉在裤子口袋里注视着她。他的目光深邃而幽远,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爱真看不懂,也不想去研究,只感觉自己兴奋地发出孩子般得的欢呼,她跑上前,高兴的说:“原来你在这!”
“全爱真小姐,你丢东西了吗?”他轻声问道。声音柔和的根本不像是从他的嘴巴里发出来。
“什么?”爱真没听明白,
“全爱真小姐,你在雨里找什么?”
噢,原来刚才那一幕,他全看见了,却一声不吭,害得她像个傻瓜一样在雨里发狂,这个臭小子,还真是可恶,可恶到了极点。爱真气得上牙打下牙,说不出话来,她一甩手扔掉手中的雨伞,径直朝电梯走去。电梯很快就到了,爱真走进电梯,本以为臭小子会跟过来,可好一会,没有动静。她伸手拦住电梯门,跑出电梯,朝大门口张望。勇基还杵在那,双手依然放在裤子口袋里,仰着头,仿佛在欣赏夜色里的大雨,仿佛那里面有什么特别吸引的东西,令他着迷。
“哎,你不是要这样一直站到天亮吧?还不快点过来。”爱真朝着他叫道。勇基转过身,冲着她微微一笑,绽开两片不薄也不厚的嘴唇,露出一丝雪白,笑得时候下巴有点尖,像是女人的下巴,不过,挺好看的。哦,他笑得样子真得挺帅!
电梯里,爱真懒得理勇基,**的衣服裹在身上非常的难受,她一边挤着衣服上的水,一边理着衣服,不让皱巴巴的衣服贴在身上。
“你得洗个热水澡,驱掉一身的寒气,不然会生病的。”勇基打破沉默。
“我的死活要你管?要不是为了..”爱真硬是把话咽了回去,如果说出为了他,说不定又招来他的一阵取笑,她才不要呢。
回到家里,爱真洗了个澡,身体才渐渐地暖和起来。刚出卫生间,勇基端来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给,快点喝下去。”
“你煮得咖啡?”
“当然是我啰,不然还会有谁?”他微笑着,样子很亲切,很友好。
“哼,我还以为你们这些粗人是不懂得欣赏咖啡的呢?”爱真随口回道,轻蔑地摇摇头,咧咧嘴巴,还扬了扬眉头。勇基发出一阵怪笑,然后投来耐人寻味的一瞥,“我觉得风度优雅的全爱真小姐,越来越像我了,连说话的语调都模仿的很真,该怎么办?”
“你,我,你——哼,懒得理你。”说完,爱真回到卧室,带上移门。惹不起,躲开总可以吧!她刚想上chuang,就听到勇基在外面叫着要被子,对了,应该给他一床被子。她迅速取出被子,开门出来,把被子往勇基怀里一塞,“啰,给你。住一个晚上要收一百万,就从我的欠款里抵扣。”说完,迅速关好门,美美地往床上一躺,任用勇基在外面一个劲地叫屈。
也许是因为家里突然多了个男人,令她很不习惯。爱真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心里火烧似的难受,嘴巴又干又苦,忍不住地要喝水。她一遍遍地起身到厨房去喝水,又一遍遍地往卫生间里跑。
勇基已发出均匀的轻鼾,显然已经睡熟了。真是头猪,到哪都能睡着。从卫生间出来,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今夜,她失眠了。爱真蹑手蹑脚地来到沙发边,端详起这个令她抓狂的小男人。他的脸此时是那么的平静而安详,嘴巴微微张着,没有半点嘲笑和讽刺,从侧面看这张脸,轮廓分明,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嘴角,方方的下巴。看他的嘴唇,粉粉红红的,奇怪,男人的嘴巴怎么也这么红润?是不是抹了口红,爱真忍不住探出手,轻轻的在他的唇上擦了一下,又缩回来看了看自己的手,没有颜色,应该是自然的红。这是一张让人看了难以忘怀的脸,爱真出神凝视着。
勇基手开始活动,嘴巴嘟嘟囔囔,好象做梦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身体也扭动起来。爱真细细听来,是在叫妈妈,可怜的臭小子。爱真记起了他的档案,他是十二岁那年,同时失去了父母的,那年他的天肯定是塌得。爱真来到他面前摇晃着他的臂,“醒醒,李勇基先生,醒醒。”
“妈妈,啊——”勇基惨叫一声,身子猛地坐了起来,满脸的惊恐与不安,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爱真看到豆大的汗珠顺着那张恐惧地脸颊流了下来。“做恶梦了吧..”爱真刚想安慰他,却被他拦腰抱住,他的头紧紧地贴在她的胸前。他的双臂紧紧地拥着她的身体。“李勇基先生,你——”爱真想搬开他的双臂,他却更加紧得箍着她,使她呼吸有点困难。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他痛苦地哭起来。
“为什么——对不起妈妈?”爱真好奇地问。
“都怪勇基不好,是我害死了你们,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别这样,李勇基先生,还没清醒吗?”爱真用力地摇着他,希望尽快唤醒他,他勒得她实在难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勇基才安静下来,但却没有松开手,他缓缓地说:“十二岁那年,我很贪玩,那天很晚才回家。爸爸很生气,狠狠地训了我一顿,我不服气,倔强地顶了他,被他打了一巴掌,当时,我不能接受,气愤地冲出家门。那天,也下着雨,比今天的还要大,天上还响着雷声。爸爸妈妈开车出来找我,就这样,就这样——一瞬间,他们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他痛苦地抽泣着,双肩因抽泣而颤动。片刻,才接着说:“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车子被大货车撞翻,车子翻了几翻,才停下来——爸爸妈妈的身体都变了形,我无能为力,我无能为力..我真是该死,为什么要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