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楠的领带很不错,是牌子的吧?很有品味!”我不去看卓雅复杂的表情。坐在她的身边。“夏楠很不错。”
“……是……很不错……可我们不合适……”
“是你不合适他,还是他不合适你?”
“或许都有。”
我突然释然而笑,原来才是不合适的根源。我看到卓雅眼神中的专情,这是以住从未见到过的。她与姐姐大概一样,都在深爱着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却在让我得到所谓的安全感而遗落珍贵的爱情。我是多么的残忍,又是多么的自利。我总在乎自己的感受,而忽视别人的感受,又对别人所谓的真情不屑一顾的冷眼相对。最冷漠的人是我,最残忍妒忍的人也是我。爸爸说我思想完美,可我现在的思想还完美吗?不了,多了几点污痕……
“我等着你们有结果……”这一次我笑看卓雅。
卓雅羞羞的笑。“他可能有女朋友,只是我不知道那女孩是谁。”
我的心怦怦的跳了两下。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夏楠不告诉卓雅我们的事,但现在我恍然明白了什么。然后我静了下来,异常安静的对她说:“我见过那女孩。”
“什么?你见过?”
“嗯。不止一次。”
“她一定很漂亮。”卓雅丢我说了这样一句话。说完后下意识的用纤细的五反映摸摸自己的脸。对面我客厅的庞大的镜子照出了那张脸,一张美丽但并不年轻的脸,眼角有细细的纹,我以前并不喜欢客厅的那面镜子,从越儿让我住近来就开始,怕从她那里看到我的苍老面容。但是后来有了变化,我慢慢的就喜欢上了它,她几乎应照了我所有的生活,所有喜怒哀乐。她是一面衣镜,更是一面生活镜。
“年轻并不一定漂亮。”
“但有资本,更有激情,我已经过了资本与激情的年代了。”
“寄言全盛红颜子,应怜半死白头翁。”“年轻过去总是沉淀,激情散去总是平淡。你成熟更有沉淀的美丽。这是一个年轻女人所不具备的。女人成熟是风韵,男人成熟是魅力。风韵女人与魅力男人多么般配的两个词语。”
“听起来倒是有道理。可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
“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如你所言,是,男人是都喜欢漂亮的,年轻的,我从不认为谁会为了谁而成为例外,而恰你对此表示质疑的时候,恰恰也就成了一个例外。或许他现在的女朋友并不漂亮,也不温柔,没钱,也不年轻。”
她苦笑了一声,低头凄凄的说:“外表?”
“这倒不得而知,不过,你是要问的,要为你的幸福而争求努力的机会,否则机会过了,你的幸福也就没了。”
她若有若无的点点头。问道:“寒,你真的没有男朋友?那哪儿来的那么多真理?”
我探探头,甩出两个字:“机密!”
“前天在超市见她,她要说要出差几天,我想这几天夏楠必定会一个人。”
“你在纵容我做不道德的事?”
“两个人的爱情没有不道德的。你情我愿,正常。”
“我加入了就三个人了。”
我酸酸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
“笑你这可爱的女人啊!”爱可以让人变得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个人,更可以让你变得失了理智,丢了智商。
“算起来倒是我不可爱了。”
“自私是人的本性,为爱情自私一回也值得。”
“我输不起……”
“爱一个人,没有输赢之分,最爱的那个人才是最应该得到幸福的。相信付出会与收获成正比的。而她不见得比你更爱他。该争取的时候就应该争取,否则,一切过了,就都不在了。”
卓雅面露不解之色,我知道她想知道什么。我装作轻松的说:“嗯,只是提醒,好好把握。”
“萧,你真的你还一个人?”
一个“还”字问得我更心虚。这一次我回答:“不是。”
“呵呵,知道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么多了,是经验之谈?”
“不真正的经历怕是不会真正的明白,真理倒是真需要实践。”
她点点头,她低头看着什么。末了问我:“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吗?”
“大了,总要嫁人的吧,否则就嫁不出去了。”我戴着戒指的手拿着水杯。
“鬼丫头,那我不是更嫁不出去了?”
我自知失言,但还是强词说理:“话不能这么说,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你就是,女人中的极品。”
“但愿不是讽刺!”
我有心的推了推卓雅,正色道:“当然不是讽刺。”看文静的卓雅我斜着头问:“没吃饭的吧?我这儿没什么东西可吃。楼下有家面挺好的,我请你吃怎么样?”
“真的?不反对你请我吃饭。你这人还从来没请过我吃饭的哦。我还真饿了,只是想吃大餐,怎么办?”
“那还不容易,找人嫁了,金钱、美食都会有的……”
卓雅用手拧了我的胳膊:“什么人吧。”
我一声尖叫……
我听见地板上你熟悉的脚步声,
走近了,
我在月光下蹲着哭泣。
离开的时候,我去了医院,费了很多口舌才知道她在哪个病房。还是早晨,她还在熟睡,右腿被石膏固的紧紧的,呆在半空中,她的床微微的侧起,长发被放在右边,没了如瀑的感觉。病房很安静,我没有看到他丈夫或女儿的身影。而我止不住心里要问:“他们要做什么?难道他们不在乎你吗?那你的幸福生活从哪儿来的?”我激动的跑去问那护士:“没有人陪护吗?怎么能让她一个人?”
护士有些惊异:“你是她什么人?”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站正了身体,咳……咳……不止。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我说了谎话:“她是我姑妈。”
护士哦了一声表示知道,又平色道:“她不让人陪护。但老公和女儿每天都陪到很晚才回去。”
我听罢,心稍得一丝安慰。“她骨折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骨头错了位,全愈后也不能向正常人一样……”
我后退了一下。看着她戴着白色的手套拿着数十个体温表走入病房。如果我先前还对她怀有一丝愤恨,那么现在便是心痛的可怜。“你的幸福还会如从前吗?”
我没有回头,离开了医院。我给雨和惠子打了电话,说我要离开几天,让她们办自己的事,不用等我。我回来后再与她们联系。便带着随身换洗的几件衣服,坐上了回家的路途。那是我的家乡,更是我的家。
亲切之感久违的再次袭来。我已经三年没有回过家了,再见家的容颜。再回桃花镇,只是春的桃花已经残败,而夏的桃叶下却硕果累累。夏风含着燥热把我带回到我妈妈身旁。她把那浓香的肉丝面做好,端到我的面前。我含着泪,一口一口的下咽:“妈妈,我错了……”
“妈妈更错了……”
“她现在很不好!”
“妈妈知道。”
“可我还是恨她。入骨的恨。”
“妈妈以理解。”
“可她在现在在遭受痛苦,我感到快感的同时又有罪恶。我不想的,可又止不住的想……”
“妈妈懂。懂她,更懂你。”
“她有女儿,是和别人的孩子。”我已泪流满面,却坚持不出任何声音。
“寒,你觉得我就不荒唐?为了嫁给你父亲,我毁了一个人对我忠贞的爱情。也毁了另一个人的人生观,现在我不能回忆。回忆过往的曾经的美丽。他扭曲的脸那样清晰,重重的骂我冷血冷酷。少时我不懂爱情,大了,以为你父亲就是我要找的爱情。我为了爱,让爱我的那个人受伤。但我从不曾后悔,我做过的事,都是我人生所必修的功课。虽然经历让我更加逐渐苍老,但我依然守望,守护我的成果,我的一双儿女。”她下睑的眼紧紧的闭着。我慌乱的用手去擦那泪。被那双瘦骨多茧的手紧紧握在手心。“知道你名字的来历吗?”
“她姓韩,所以便给你取名叫寒。”
呵呵,妈妈,你不知道从我问你她是谁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我名字的来历。
“她是个才女,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你爸爸狂傲不羁小有名气。世人原说绝配,但绝配也会产生断裂,不是不再相爱,而是换一种方式彼此深爱。”
“放飞算是深爱?”
“她妈妈病重,她急着回去,你爸爸送走了她。他让她回去后,再也不要回来。你奶奶患有心悸,他说不能给她她想要的幸福,他不能离开,更不能离开他的母亲……寒,你能想像那是一种怎样的场面,她不是不爱你,而是她也想有事业,而这种事业不是丈夫和孩子能给予的。”
“可我是孩子,我不理解,恨滋生了种子,扎在了我的心里。我不想去问理由,只是想问:‘我到底是不是孩子,是不是她亲生的。’不理解‘没我我,一切都不好。’她说的话,现在想来只是假话。我从未当真,却时时记在心里。什么最真?我认为是心!所以我用心去恨,换来的是用心的痛。”
“寒,心是最不可靠的。没有思想的东西才是最可靠的。她每年都会来看你……可你却看不到。十岁之前,你爸爸不让,我也不让。其间只有一次,是你六岁时。也是唯一的一次。十岁以后,是她不愿让你看到,她不说原因,但我知道那原因,你爱我,便对她产生了恨。她在承受怎样的痛苦?只有当你身为人母的时候才能知道。她惊喜的看你,忧伤的离开。二十年从不间断。你没有感觉到身后有双眼,在每年柳条抽出新芽的清明你踏泥路的时候都会看你?我问你有没有眼泪,你不懂那话的含义。其实,我不是问你,而是问她有没有有眼泪。你孩子脾气,与你爸爸毫无二致。寒,你已经过了无知的年龄,在农村,二十七岁还未出嫁的姑娘已经是稀少了。我从束缚你,到放任你。我从不去争求她的意见,我觉得她不配做一个母亲,也从不接受她的任何施舍。终于有一天,她再也忍不下去,要带你走。我无情的问:“女儿是你生的不假,但是我养的,你能带走她的人,更能带走她的心,但你带不走的是这二十年来我的养育之情。我彻底击倒了她,但也击倒了我自己,我伤了她,更伤了我自己。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来过,我没了她任何消息。但我没想到你们竟然在同一座城市,而且还那样的擦肩而过……行了,寒,我累了,要休息了,不想再说了。我知道你现在多么想知道关于她的事,也知道你是多么在乎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去吧,去四十里外的洞湖村,去那里找你的答案……”
我应该哭,还是应该笑?她知道我的生活状况,而我却不曾用爱的眼光看她。怎样伟大又是怎样渺小的母爱?
“我从不曾选择,也没得选择!”
她睡熟了,我离开她的身边,窗外的光很暗,看不到天的心情。亦正如我千疮百孔的心情……
她把我推出了门外,对来窜门的大婶说:“这丫头有事还不去办事,呆在这里做什么?等着别人给你答案吗?”
大婶憨笑道:“寒,没带姑爷一起回来?”
我手提着我妈妈硬塞给我的衣物。尴尬的笑。
“呵呵,她?要等她带回来我头发都发白了,倒是他婶,遇到合适的给寒说个……”
“亚贞妹子,不是不帮你,你家寒年龄大了点,你看咱村里村外哪有她这个年龄的?……”
我苦苦的笑,还是没有离开原地。
“你还不走?”她定定的看我,眉头皱了起来。
“呃……”我挪了一步上前。
“赶紧走,我和你婶还有说事呢?”她显得不耐烦。说完对拉着我做了婆婆的大婶道:“你家孙子,最近学习不好,要你媳妇好好管管,上课不好好听讲,下课还闹事。小孩子不学好,可不行。”
“媳妇他婶子你不是不知道,孩子他哪管过?就只想省事,更知道玩。”
“你儿媳不过二十岁,确实是玩的年龄。但已经有了孩子也要对孩子负责呀?我虽退了,但那孩子是个聪明的主儿,好好调教,将来小看不得。”
大婶嘻嘻而乐,又忧忧而伤。说了句:“怕是管不得……”
……
我成了多余的人,同时我也知道我妈妈不是真的想让我离开,她的心事怕是只有我才知道。中间隔的那层纱,我不去碰,倒也相安无事,但却彼此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