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没有人比夏楠更懂得洞测人的心理。他不懂我,但却能猜测得到此刻的我想做什么?不想说什么?“好吧,你也睡吧!你来时告诉几点的车,我接你!”他最后对我说了句。
我嗯了一声,算是同意,挂了电话。
《夜语》
年轮下
回望
你逝去的年华
过道里,
凝望
你远去的身影,
钟鼓动,
一刻,两刻……
月光渐渐爬上了脸庞,
投影下
有风吹过。
风吹了起来,我披肩的头发飘了起来。身后修长的身影吓了我的一跳。我左手捂着的胸口让我稍得一点安宁。我看着身着劣质睡衣睡裤,头发有些零乱的她说:“妈,还没睡?”我努力笑了笑。右手握紧了手机。天啊,我在紧张什么?
“给他打电话?”
“嗯”我让自己放松了下来。把自己放在胸口的手放了下来。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对我“哦”了一声,叹了口气,摇摇头又道:“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办你自己的事吗?”便回转轻回身体。
她侧着身体看我,我才恍然明白我到底为什么紧张了。“妈……”我叫了起来。
“怎么了?”她回过头吃惊的看着我。
“我……我……我和夏楠……”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而我却不敢看她的脸。怕那苍老让我再次心痛。
“别告诉大伯和婶婶他们了,我……我和夏楠……没有下文了。”我的声音慢慢的传到他的耳朵里,我在等她的反应。她呆了两分钟。说了句:“寒,我没有逼你做什么你不想做的事,你自己要想好了,只要你真的喜欢他。我会试着习惯喜欢他。你不用在乎他们的眼光,幸福是你自己的,我不可能一背子都守在你的身边。”
“我知道……”
“明天去你大伯那儿看看,你和闪儿有一点相似,他们看见你会很高兴。”
“我明天去。”
“哦,还有……林……叫什么林……可以是你同学?”她拍拍头恍然惊醒似的道。
“怎么了?你怎么知道他??”
“呵呵,没什么,是个好孩子。你不在,来看过我几次,还要了你的电话号码。应该和你联系了吧?”
“林可以来过咱家?还要了我的电话号码?”我突然想起了初见林可以时的狼狈的模样。“他和你说了什么?”
“说了你们上学时的一些事,我也从他的话里了解了一点。”
“什么?”
“他情况不太好,还没有成家。”
“哦。我今天见到他了。”
“寒,跟我说实话,你和他……”
“妈,没有,我们没有关系。”
“我也只是问问。你也别太晚了,尽早睡吧!”
“嗯。”我看她慢慢走回房内,我坐在院落里的空凳子上,握着手机,用大母指按了下去。
慵懒的声音让我觉得我打电话打得不合适宜。想挂但已经来不及了。“你谁?”他在那头儿问。
我可以想像他摸手接电话时的情景。
“我——萧寒。”听不出来我的声音是他的一贯行为。倒也不觉得奇怪。
“哦。”我听到有个女声在她的耳边问是谁的电话。我没听到他对女的说了什么,只听到他拖着鞋在地上走的声音。我猜他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要结婚了,祝福一下。”
“呵呵,谢谢!”
沉默……
“你呢?不也要结??”
“哦,可能会延迟……”
“出了什么意外?”
“呵呵,有点个人问题没有解决!”
“哦,是这样啊。”
“嗯,我没什么事,就是祝福一下,祝你们百年好合,幸福快乐!嗯,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嗯……呃……”他还想要继续。
而我却挂了电话,没再听他未完的话。
次日,我去看了我大伯和大妈。失去了女儿的他们显得精神并不太好。衰老在他们的身上展露无遗。齐耳零乱的头发银光闪闪。一双眼睛没有光彩,木讷的望着我:“闪儿……哦,寒……”
我笑过,接过她手中的苹果,放在鼻口嗅了嗅。
“昨儿还和你大伯说起你呢,今天回来了,瞧瞧,外面的水是不是不好,都瘦了……”她扬起的手想摸摸我的脸,却又放了下来。她的背在三年之间驼了下来,弯如豆牙……
我笑不出来,也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情。“哥哥,嫂子不在家?”
“你来那会儿刚出去,店里出了点事,去税所去了。”
“哦,生意好吧?”
“还凑和吧,我们老了,忙不动了,每天捣弄那点菜地儿不跟你哥要钱花,也就行了。家里家外的一些事能不过问就不过问。问了也管不了,你大伯前些日子差点被街上的拖拉机撞,不过还好,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安静了几天,这不?没事又去玩牌去了。”
“呵呵,大伯还是老样子,爱玩。”
“老了还那样,我这辈子是上了他的当了,不然不会这样活得窝囊。”
我呵呵笑了声:“大妈,我明天就走了……“
“那么急?”
“好多事没有处理,处理完了,再回来。到时候我陪你个三天三夜都没问题。”
“你这孩子……”
……
“寒,真的要和夏楠结婚?”临走的时候,大妈问了我最后一句话。
“不,大妈,现在的寒,还是一个人的寒。从不曾改变……”
于是,我看到她老泪纵横的脸。埋在手心里。嘤嘤的哭出声来。
从大妈的家走出来,我的心糟到了极点。我去了镇里的超市,给我姑姑和妈妈买豆奶粉,却意外的碰上了葛优然。葛优然没有认出来我,一袭白色,玲珑的身姿,尽显成熟女人的风韵。波浪似的头发下,是一张,消磨了青春成熟而妩媚的细白的脸。生孩子没有走了她极致的身材,反而更显女人。带点母性的柔和,少了年少时的稚气。我不想打断他,也没想过要介入她与其他人谈话的内容。我绕着圈子蹿了出来。逃似的逃离了。我通过一些迹象搞清了一些事情,我对林可以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当然这是十年后。林可以的生意投资方向出了失误,林可以的父亲因为无法随如此负重,心脏病突发,死了,死时一句话都没留下,母亲生了病,只会笑,而不再说话,也没有开口再说话,他母亲傻了。林可以变卖了家产,但还是资不抵债。林可以说好的婚事黄了,漂亮的准媳妇跑了。林可以一天天消沉了下去。最终便成了现在的样子。我该可怜谁,谁又让我可怜。而我,萧寒,已经陷入困境,或许会从此一蹶不振,我又有什么资格同情林可以?罢了,萧寒还是继续做十年前那个冷漠的云梦子吧……
该见的,不该见的,我都统统见了面,我没有七大姑八大姨,所以倒不至于那么辛苦。我噪子说了过多的话,已经沙哑得再发不出任何细小的声音,我打着手势,挥着手,连表情都有些僵硬。我机械的做着每一个动作。我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而变成了那个叫萧凌的替身。我每听的每一句话都如出一辙:“呵,萧凌的女儿,萧寒!”
呵呵,是,我是,我是萧凌的女儿萧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