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节 落霞映雪醉芙蕖(1 / 2)

皇后淡淡的感叹便如同这景福殿的熏香,带着些微凉苦的气息。5然而舒娥在短短的十几年中虽然经历了许多忧患,但仍是个青葱年岁的豆蔻少女,却是不能领会皇后这样一声叹息。皇后看着舒娥脸上带着茫然之色,微笑道:“真羡慕你年岁尚轻,容颜娟好,却不会有这些时光易逝,红颜渐老的感叹。”

舒娥忙起身说道:“皇后风华正盛,国色天姿,实在是过虑了。”顿了一下,又说道:“奴婢容色粗陋,多承皇后谬赞……”

舒娥听到皇后的称赞,忽然想起当日在明赫堂的传闻喧嚣尘上,琴美人、当日的杨美人,或明或暗,或出言警告,或暗语弹压,对皇上属意舒娥的传言无不介意。皇后——眼前的这位端丽庄和之人,不仅仅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还是皇上的结发之妻呀!

舒娥心中不由的紧张,然而传言所说都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却并不理屈害怕。舒娥抬头看向了皇后,却看见皇后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只是眼神温和,却丝毫没有兴师问罪之意。

只是有了杨婕妤的事情在先,舒娥却是不能不有所惊惕。杨婕妤的脸上,又何尝不是时时带着如同春分般和煦温暖的笑意?

“妹妹的容色若也算的是粗陋,那么天下便没有‘美貌’二字了。”皇后笑道。

舒娥不知皇后何意,只得说道:“奴婢不敢当。”

皇后看了看舒娥,笑着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浸在花露中的手轻轻挑起水中的涟漪,说道:“相传唐宫中的宫人们于清晨天方方亮,晨曦未展的时分,便早早去采集花瓣上的露水,用来洗脸烹茶。5据说晨露经了朝阳,香味便不免变淡了。只是那样采出来的花露,好则好已,香味却是淡了,也经不得久放。春夏固然可以采得新鲜花露,然而一经雨雪风霜,却求而不得了。如今宫中皆是以白金为甑,采各样娇嫩花瓣蒸气成水,屡采屡蒸,积而为香。”

舒娥知道这种方法即是把鲜花放在白金制成的器皿中进行蒸馏,花瓣中的香被蒸发出来,混入蒸馏出的水汽中,带有香气的蒸汽重新凝结成液,便是花露了。

皇后一边说着,一边将双手缓缓从银盆中提起,只是为防手上的水滴在身上,双手仍是处在离盆口不高的地方。站在一旁的晓露捧着盘子,晨霜忙提起一块雪白巾帕,从手心兜住皇后的手,轻轻将手心手背的水珠拭干。接着又换上一块柔绢,细细擦拭。

皇后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对舒娥笑道:“如此,也算是留住了一抹匆匆逝去的香。”

舒娥静静地看着皇后,听她说花露的来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皇后的举止纯是出乎于自然,并不像是在试探着什么。且皇后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有着寻常女子无法比拟的魅力。——不,像是顺婕妤、杨婕妤、琴美人、尚才人,还有鲁春归、林紫桐乃至董清凝、廖敬之、柳枝,这些女子个个皆是千挑万选的闺英闱秀,又岂是寻常女子?

皇后对舒娥淡淡一笑,重新端端正正坐好,这边展曦已然端上茶来。皇后笑着说道:“劳妹妹等了这么久,先尝一尝展曦烹的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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