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锦言对张家三姑奶奶印像极好。
当她得知三姑奶奶和离的原因之后,就对三姑奶奶更是另眼相看。
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略微聪明的,就会换上大红的通袖袄,正襟危坐,喝上表妹一杯茶,高调而又贤淑地把表妹抬进来做姨娘。
这样做既能落个宽宏大度的好名声,还能狠狠地打了表妹的脸,让一个出身清白的良家嫡女一辈子做个卑微的妾室,还能把丈夫的心收回来,在正室的眼皮底下,还能宠妾灭妻吗?
如果是脑子里缺根弦的,则会打上门去大闹一通,把表妹揪头扒衣裳揍上一通,表妹失贞名声尽毁,要么一死了之,要么远嫁,丈夫被弄得土头灰脸,从此与她离心离德,而她也落个妒妇的名声。
但张家三姑奶奶的做法却与其他人不同,也着实令人激赏。
她不要表妹来给她奉茶,她嫌碍眼,她眼里不容沙子。
她也不要那个新婚燕尔的夫君,这种瞻前顾后的男人有何可留恋的。
她要和离,她也这样做了,结果就是那男人离乡背井在穷乡僻壤一辈子做个九品小吏,而她在京城过得山明水秀。
至于那位红粉佳人的表妹,爱怎样就怎样,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她也懒得去想。
至于夜深人静时,那男人是否后悔,她更懒得去想,有那个功夫,她宁可看丫鬟们涂脂抹粉,笑若桃花。
如此出色的女子,即使她生得人淡如菊,也同样光彩照人,何况张三姑奶奶还是位美人,一位长得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美人。
罗锦言觉得,遇到张三姑奶奶,如果她没有“见色起意”,那才叫没有天理。
所以她现在就是无限遐想地看着罗绍。
“无稽之谈!当时宁王做乱,人心惶惶,下衙之后,爹爹和同僚小坐,谈谈时政,这有何不对?而且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也不用那么多人伺候,这才让厨娘放假回乡的。”罗绍解释,说起来那些日子他过得倒也逍遥快活。
“那以后我不在家里,您是不是还是这样呢?”罗锦言问道,常贵媳妇已经问清楚了,那些日子罗绍没有在家吃过饭,就是宴客也是从酒楼里订酒席回来。
这是典型的有钱单身汉。
这也没有什么,更重要的是他对家里的事不闻不问,而罗家是种田出身,家中没有忠诚的世仆,少有的几个家生子也不过就是些做粗活的,大多数人都是从田庄里找来或者在人牙子那里买来的。
罗家没有主持中馈的女眷,罗绍又不管这些事,待到罗锦言出嫁了,家里还不知乱成什么样。
罗绍见女儿咬着这些事不放,只好讪讪地道:“等你出嫁了,我就让建昌从庄子里找几个能干的婆子过来,以前在行唐时不也是这样啊,所以你不用担心。”
“在行唐时我们家是住在衙门里,不过几间屋子十来个人而已,来往的也都是县衙里的人,人事简单。和现在能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
现在的罗绍虽然只是五品官,却是炙手可热的文选郎,逢年过节,和上司、同僚之间都要礼尚往来,就只是送礼和收礼这两样,就不是几个乡下婆子能够胜任的事。
罗绍蹙起眉头:“实在不行逢年过节就让振兴回来,这些事难不倒他。”
振兴是林总管,他管着罗绍的所有产业,这点小事当然难不倒他,但是他那一摊子让谁来管?
罗锦言知道父亲是在搪塞她。
她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我想要个弟弟。”
又来了......
小时候她这样说时,是娇憨可爱的;现在她这样说,那就是一副胡搅蛮缠的样子了。
如果李氏还在,惜惜应该有好几个弟弟了吧......
罗绍的心里有些酸,不知为何,脑子里闪过一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