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芝胡同这边得知罗绍又添丁,三太太和四太太都来看望了张氏,到了洗三礼那日,左夫人带着二房的人,以及其他三个房头都派了女眷过来,张氏的二姐,闵大太太的婆婆陆氏也来了,她是左夫人的亲表姐,两人见面自是又多了一番热闹。
前世时,罗锦言见过闵家的这位陆老夫人,她端庄的仪态,明亮的双眸,在一群二三品的命妇老太太当中,如鹤立鸡群一般。此时的陆氏还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皮肤雪白,面容姣好,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她衣饰低调而又精致,言谈温和却又不失风趣,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出世家女子的大气雍容。
罗锦言暗暗叹了口气,难怪程老夫人要求娶她了,如果当年秦牧娶的是这位陆氏,而并非吴氏,那么长房决不会是后来的情景。
不过秦牧当年会为吴氏,而放弃陆氏,也真是......眼瞎啊!
可如果吴氏没有嫁进秦家,而是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没有事事看她不顺眼的婆婆,没有恨铁不成钢的夫君,没有一大群暗地使绊子等着看她笑话的亲戚,事事顺心,说不定也不会变成后来的样子。
罗锦言也只是走了走神,很快便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地养的洗三礼一过,她便又去了帽沿胡同,这几天她很困倦,每每都是睡到快晌午,四太太还以为她是前两日照顾张氏累着了,便自己先来了,因此罗锦言用了午膳过来时,四太太早就把事情安排得七七八八。
今天一进大门,罗锦言就现有些异样,太安静了。
见到四太太,她刚要开口去问,四太太便示意她屏退了屋里服侍的,拉着她低声道:“出事了。”
“怎么了?”罗锦言蹙眉,小二房的事还有没有完啊。
四太太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怀安不是有个外室吗?二夫人还在府里时,让那女子到这边服侍怀安起居,也好让他安心读书。二夫人出事不久,那女子就说家里还乱着,她想搬回庄子里,避避风头。后来二老爷辞官,怀安又忙着课业和亲事,也就没有把她接回来。可前几天有人在京城见到她了,说她又回翠花胡同做生意了,怀安不信,让人到庄子里打听,才知道这女子半个月前就离开了,说是去探望亲戚,那边的管事和婆子都得了她的银子,全都替她瞒着。怀安一听就急了,亲自跑到翠花胡同,那女子家大门敞开,门口挂着红灯笼,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怀安是秦瑛的字。
罗锦言也瞠目结舌,听着四太太继续说下去:“怀安找那女子理论,女子只说和他并没签契书,就是你情我愿的事,现在不想跟着他了,就这样散了吧。怀安这次倒是没有吵闹,从翠花胡同回来就进了屋子,到现在也没出来。”
罗锦言早就猜到张小小是秦珏的人,张小小做了她要做的事,秦瑛又非大奸大恶之人,张小小自是不会赶尽杀绝,此时全身而退了。
这件事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十天后,秦瑛成亲,双朝贺红时,带着妻子何氏来了九芝胡同,何氏虽不甚美,但正值豆蔻,容光焕,生动可爱。
罗锦言送了支镶百宝的赤金簪子做见面礼,可等到回了明远堂,立春悄悄告诉她:“那位三奶奶身边的嬷嬷一看就是眼皮子浅的,奴婢见她替三奶奶收下簪子后,还掂了掂。”
罗锦言哈哈大笑,那支簪子是她新打的,用了三两金子、五六颗米粒大小的红蓝宝石和一颗指甲大的绿翡翠,做面子的事谁不会。难怪那位嬷嬷之后拉着常贵媳妇说了一堆好听的,原来是掂出那簪子是实心的了。
秦瑛的婚事操办完了,以后她也不准备和小二房亲近,听到这件事也就是一笑置之,忍着不舒服,从京城里最出名的彩衣坊里请了裁缝婆子,给秦珏和她缝新衣裳。
衣裳缝好后,看着那一件比一件宽大的衣裳,罗锦言忍不住笑了出来。
三太太和四太太很快现了她的异样,两人皆是又惊又喜,但现在连两个月也还没到,自是不能声张,便告诉她不如请江三太太过来看看,开上几副调养身子的药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