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丢人的陆四实在是找不到裤子换上,便随手将毛巾往裤腰带上一搭,本意用于遮挡一下避免尬尴,可这个举动却如同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让邢氏表情更加不自在。
一脸窘态的陆四知道这样不行,赶紧朝外甥打了个眼色,道:“延宗,带夫人到那边奉茶,我这身湿衣服可不行,得去换一身来。”
“噢。”
李延宗可不知舅舅尬尴在哪,应了一声上前请邢夫人一行与他到舅舅与诸将议事的棚子中。
棚子是临时搭建的,里面有张桌子和十几条长凳,另外还有个炉子正在烧着水。地上脏鞋子、脏衣服一堆,都是诸将换下丢在这里,亲兵没来得及拿去清洗的。
棚上挂着一付用毛笔构勒的地图,邢氏略看了下似乎是北方的地图。上面又用红、蓝、黑三色分别圈划了一些地区,如京畿一带是黑色,京畿以西是蓝色,京畿以南是红色。图上还有几条箭头指向,不知代表什么。
“这是地图吗?”
李元胤自小读书识字,对军略之事尤为喜爱,突然见到这么一付地图不禁兴趣上来,好奇看起来。
“这是我舅舅自己画的北方形势图,诺,黑线圈的这一块就是鞑子的...”
因为年纪相仿,李延宗对李元胤很是友好,指着地图给他说了起来。但他其实懂得也不多,陈不平教了他一个多月,才学了三十多个字,平均一天一个字。其中还有一到十。
“元伯,不可乱看人家的东西。”邢氏担心这付地图是淮军的军事机密,怕那年轻侯爷过来看到元胤在乱瞧不高兴。
李延宗笑道:“夫人,没事的,看吧,舅舅说地图画出来就是让人看的,要是不让人看画出来擦屁股么?而且这地图一天到晚不知道多少人看过了,就是马夫也能瞧着,不是什么机密。”
邢氏听了这话不由笑了笑,未再多言。
不远处河边,陆四匆匆叫侄孙义良将他在淮安时郑标命人专门做的一套戎装拿来换上。
这是堂堂大顺淮阴侯唯一拿得出手的衣服了。
换完之后又对着河水倒影瞧了瞧,觉得不错之后方才去见邢氏。这是基本礼仪,也是待客之道,尤其关系高杰部来归,陆四不能大意。
于邢氏,陆四前世了解到的各种资料都表明她绝非是高杰妻子这般简单,而是实际高杰军的“总指挥”,不但管着钱粮,还直接参与指挥高部的军事行动,在决策拥福、北伐诸事上,邢氏都起到了关键作用。
有些史料说邢氏随高杰私奔时将她保管的大量李闯钱财带出,还带出了一支由其指挥的老营队伍,如果这件事属实的话,那邢氏与高杰除了情投意合的情人关系外,也是合伙人的关系。
所以,邢氏在高杰军中地位很高,被尊称为“邢夫人”,明末历史上能以自家姓氏冠之夫人一称的,除了邢氏外就是李自成的正妻高夫人了。
这么一个重要人物,陆四当然要待之以真诚热情,要展示最好的一面给对方。
片刻,当一身戎装的陆四再次出现在邢氏面前时,与先前狼狈模样判若两人,浑身上下散着一股年轻人的朝气感,让邢氏惊讶于淮阴侯如此年轻的同时,也下意识的朝年轻侯爷的裤子扫了一眼。
这倒不是邢氏有什么龌龊想法,而是她这般年纪妇人习惯,便如乡野小民家的媳妇刚入门时羞涩,时日一久都爱拿后生仔开心。
“夫人,请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