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那道人说,这王灵官名叫王善,本是萨真人萨守坚弟子,其在湘阴城隍庙当需隍时不知何故提罪了萨真人,结果被萨真人一恼之下轰雷致电,焚毁了城隍庙,这才四处云游...玉帝欣赏王灵官疾恶如仇,敢作敢当,便封他为豁洛元帅,赐金印掌监察之职,后被道家尊为护法神。”
城中灵官殿内,高皇后陪着丈夫李自成一起坐在王灵官神像前,却不是向这位道家护法神祈祷什么,夫妻二人就是同百姓两口子般坐着,时不时说些话。
“这道教也是我大顺的国教,我还封那宋献策做咱大顺的开国大军师,不想这人...”
李自成微微摇头,起初田见秀他们说宋献策降了鞑子他还不信,直到前天在城上亲眼看到宋献策同鞑子站在一起,这才信了,当时真的是极度失望。心情大概就同崇祯听说洪承畴没殉国反而降了满洲鞑子差不多。
高皇后将装好烟叶的烟枪递在丈夫手中,道:“怪人家宋军师做什么?树倒猢狲散,这道理你又不是不明白。再说自打你从北京退出来,有多少臣子背叛了你?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吧?这么多人,又何必介意人家宋军师一个,他要不降的话,满洲人能饶过他这大顺大军师?”
“我没怪宋献策,就是觉得他不该降的这么快,我这不是还没死么。”李自成苦笑一声。
“你没死,人家降了才能保命,你要死了,人家降了还有什么作用。算了,别去想了,再想你就一夜白头,跟那伍子胥一样了。”
高皇后比夫君想得开。
“伍子胥一夜白头,总是过了那昭关,朕若是白了头也能过此关,那宁可全白了。”
说到这,李自成忍不住长叹一声,拉住高皇后的手道:“桂英,两年不到,朕的大顺就跟盖起的楼房似的一夜就塌了,文官们跑的跑,散的散,降的降,武将们也是各自打算,那王得仁和王体中朕待他们不薄,谁曾想这两狗贼...唉,不过两年,两年,桂英,就这短短的两年呀,朕到底是错在哪里!……”
李自成的眼中竟泛出泪水来。
高皇后瞧着也是难受,叹口气道:“他们说你错在不应该放弃山西,放弃西安,可照我这个做妻子的说,你最大的错是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
李自成愣了下,一边用袖子抹去泪水,一边拿起烟枪“吧嗒”抽了两口,却咳了起来。
“还是别抽了吧,”
高皇后将烟枪拿到一边,“你说田见秀妇人之仁害得咱们被鞑子追着跑,可我瞧你这永昌皇帝是妇人之仁在先,才有今日被困之局面。”
“这是说的什么话?”
李自成实在不解自己何时有过妇人之仁。
高皇后“唉”了一声,道:“你李自成是泥腿子穷百姓造明朝的反,跟着你的人也都是穷苦百姓,那些明朝的官绅还有地主都是你的敌人,可你最后怎么就信了那帮明朝的降官降将?你要是同在北京一样狠生对付那帮明朝的官,把姜瓖、白广恩、唐通那帮降将都杀了,把那帮欺压咱们百姓的地主都杀了,就信咱穷苦人出身的老兄弟们,咱们会丢掉山西?山西没丢,他鞑子能打咱们的老家?逼得你连西安都不要?”
李自成若有所思,却不怎么认同高皇后的意思,他摇头道:“你不懂,当初我要不纳这帮降将降官,这些人一定会拼死与我为敌,那北京城怎么会轻松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