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一辆又一辆的马车驼着大包小包,装着大人小人如流水一般往城门不断汇去。
今天上午是两黄旗同两红旗出京,也是皇帝同两宫太后出京的日子,按计划,黄昏的时候两白旗才能走。
顺军那边催的厉害,还在广渠门外放了一口大钟,说是时辰一到不管京中还有多少满洲人没走,他们都要进城接收,届时没走的就不必再走了。
两蓝旗昨天出的城,旗下家眷及汉奴阿哈、随同撤离的汉官有七万余人,多罗承泽郡王硕塞领两千兵丁沿路护卫,现在已经过了通州。
因为四旗同时撤离人、车、马实在太多,出城的城门很堵,所以不少四旗的满洲家眷们都在街上焦急的等待,祖大寿他们一行也被夹在人群中动弹不得,耳畔到处都是抱怨声,时不时的还有咒骂声。
礼亲王代善没有进宫去负责皇帝同太后撤离的事,这件事由尼堪同岳乐他们在办,内务府那边也是操持了很长时间,因此不需代善亲自到场。
“把匾额摘下来吧。”
望着自家礼亲王府的大门,即便是主张出关的代善也不禁有些伤感。
人老了,总是见景触怀。
仆人们忙拿来梯子,小心翼翼的将匾额摘下,管事的过来问老王爷这匾额怎么处置,是劈了还是烧了?
“用布包起来带到关外。”
代善轻叹一声,负手走到马车边。他年纪大了,已是骑不得战马,提不得宝刀了。
“阿玛放心,将来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说话的是代善四子瓦克达,他上面三个哥哥分别是在济南染天花病死的岳托、因为同侄子阿达礼谋立睿亲王多尔衮遭谴谪而死的硕讬、还有一个是病死后被追封为和硕颖亲王的萨哈廉。
代善没有说话,只默默在奴才们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瓦克达犹豫了下,走到车边低声道:“阿玛可是决定了?”
车内的代善不知是在想什么,反正很长时间没有开口。就在瓦克达准备再问一次的时候,车内传出他阿玛的声音:“你和喀尔楚浑去涿州一趟,把这件事仔细同罗洛浑说...你们看着办吧。”
车内传来代善的叹气声。
“孩儿知道了。”
瓦克达心中一喜,阿玛终是做出了最有利他们两红旗的决定。
“两黄旗同两蓝旗那边也别事不关己,沾血的事情不能由我们两红旗一家沾了。要做就大家伙一起做,省得将来他们拿这事做文章。”
代善言罢,轻轻敲了敲,前面的侍卫立即轻抽一鞭,马车向着城门缓缓驶去。